陸聞州渾渾噩噩走在廊道,路過的兩個小護士在低聲聊天,“我那會兒在921給病人上藥,病人是個女人,她人長的超漂亮,她男朋友也很帥,還特彆心疼人,哎,我什麼時候能有個那樣的男朋友啊……”
同伴好笑的戳了下她腦袋,“彆想了,那種男人可遇不可求。”
“……”
陸聞州就在旁邊,聽到這句話,雙腿忽然就跟灌了鉛似的,生硬頓住。
可遇不可求。
從前,身邊的人,也是這樣評價他的,都說他對溫辭好,都說溫辭嫁給他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想著,陸聞州心裡剛壓下去的酸澀感,再度蔓延了上來。
他靠在牆上,點了根煙緩解著,煙霧繚繞間,他仿佛透過時空,看到了曾經和溫辭朝夕相處的一幕幕……
其實。
可遇不可求的,從來都是溫辭。
當年創業,如果沒有她陪著他,如果沒有她幫他,如果沒有她體貼他,他根本成功不了。
試問哪個女人喜歡流連酒桌,喜歡應酬應付各形各色的男人?
試問哪個女人喜歡圍著鍋台轉,喜歡伺候人?
沒有。
換個人試試?
估計早嫌棄他跑路了。
回憶如同一道鋒利的鉤子,撕扯著他的心臟。
越想,他越愧疚,越後悔。
“對不起啊寶貝。”陸聞州狼狽躬身,沉沉吐出一口濁氣,“以後,哪怕折上我這條命,我也把這些年欠你的,補償回來……”
“……”
嘀!
兜裡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陸聞州沒管。
可發消息那人大有他不回消息,就一直發的架勢。
陸聞州煩躁皺眉,無奈從兜裡掏出手機。
是崢子發來的消息:【什麼時候回來治病?你真不把醫生的話當一回事兒啊?】
【聽點勸吧兄弟,你忍心看著你和溫辭一手建成的集團被外人掌管?】
【我告訴,你再不回來治病,我就去海城找你!】
【……】
陸聞州一條條看著,看到某句話的時候,眼眶不由發熱,最後,他隻回了句:【我找到她了。】
【但我又把她推遠了。】
看似平淡的兩句話,卻回應了一切。
崢子從小跟陸聞州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哪會不懂他的心思。
——他找到溫辭了,那他一定會積極治病。
——他把她推遠了,那他一定會先留下來把她追回來。
崢子不禁歎息一聲,但他們感情之間的事兒,他實在不好插手,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儘快幫他找到合適的骨髓:
【這些天我找了幾家院長,總會有合適的骨髓的,一切也都會好起來的,放寬心。】
陸聞州看著,漆黑的眼裡劃過一抹情緒,他知道他身體情況特殊,想找到合適的骨髓很難,自從的病起,身邊的人就沒少費功夫,但最後依舊是一無所獲。
但好在。
現在,終於有了辦法……
他可以活下去,可以好好陪著溫辭了。
他回複:【不用找骨髓了,我有其他辦法治病……】
……
梁秘書找來的時候,就看到正頹靡不振的靠在牆上抽煙的陸聞州。
他不由心生歉疚。
如果不是……
“唉。”
梁秘書心思沉沉的走過去,啞聲喚了聲陸總。
陸聞州抬眸看他,眼裡鋪滿了暗色,頓了下,他才撚了煙頭,扔進了垃圾桶裡,淡道,“來了。”
“陸總,抱歉,因為我,給您和夫人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對不起……”梁秘書自責道,“我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明天我就離開陸氏。”
聞言,陸聞州眉宇輕蹙了下,他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低沉道,“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
梁秘書紅了眼眶,“我弟弟……”
“你休假一段時間放鬆放鬆吧,等緩過來了,再回來工作,總裁辦隨時歡迎你。”陸聞州輒止了這個話題,說罷,他又一次拍了拍他肩膀,提步離開。
梁秘書聽聞,提著的心徹底掉進了深淵裡,他能聽出來,陸聞州不打算放過那個人。
……
下了樓。
陸聞州徑自朝著某間病房走去。
“你們出去!都出去!”病房裡女人歇斯底裡的尖叫著,“聽不到我說話嗎?都滾出去!我要見陸聞州,你們去找他……”
“……”
病房裡守著的幾個保鏢,怕用強的傷到了她,不敢拿她如何,隻好出去找陸聞州。
不成想,剛打開門,就看到門外臉色陰沉的陸聞州,保鏢霎時驚愕的失了聲,“陸,陸總……”
陸聞州眼神示意他離開,隨後便提步走了進去,冷眸看向正坐在床上發瘋的何書意,“怎麼,找我?”
簡短四個字。
聽得何書意心尖兒顫顫,她動了動蒼白的唇瓣,說話的時候,眼淚隨之落了下去,“聞州哥,你彆這樣對我,我……”她手撫摸了下小腹,眼含著淚看向他。
病房裡的保鏢都識趣的離開了,順手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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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聞州目光冷漠如冰,尤其是聽到她提起孩子,胸腔裡就仿佛有把火在燒,他突的提步走向床邊,發了狠的扼住她下顎,目光猙獰,盯著她質問,“當初,我讓你打了孩子,你為什麼沒打?!”
何書意害怕這樣的陸聞州,不敢不說實話,“我求了醫生,那個醫生最後沒忍心……”
說著,她克製不住情緒哭出了聲,“聞州,這個孩子逃過了一劫,他或許注定是要生下來的,求你,彆傷他行嗎?孩子是無辜的……”
聞言,陸聞州眼裡忽而劃過一抹情緒,他垂眸打量著她哭的楚楚可憐的臉蛋,側臉緊繃著,許久,才啞聲吐出一句話,自嘲的說,“或許吧,真的就如你所說,這個孩子,命中注定是要生下來的。”
聞言。
何書意眼裡淚光閃爍,喜悅的哽咽出聲,“謝……”
話音未落。
陸聞州下一句話,就把她所剩無幾的希望打了個稀巴爛,“我需要臍帶血治病,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留下這個孩子。”
以前,他沒在意病情,是覺得死了也好,那樣,他就可以去陪溫辭了。
而現在,溫辭活著,他無時無刻都想惜命,好陪著她度過餘生。
聽到這話,何書意脊背一僵,她下意識護住孩子,惶惶不安的後退。
此刻。
她看著麵前她愛慕已久的男人,隻覺得分外心寒……
沒錯,就是心寒。
而陸聞州就像個冷血的機器,眼裡沒有絲毫對她的憐惜,仿佛隻把她當作一個工作,他冷冷注視著她,說出的話,更冷,“接下來的日子,會有人二十四小時看著你,直到你生下孩子。”
轟!
二十四小時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