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尾燈徹底消失在立交橋儘頭，茉莉才掐滅第七根煙轉身。粉底也蓋不住她眼下的青黑。
而十七樓的窗簾後，蘇小姐盯著床單上乾涸的口紅印，大衣口袋裡的瑞士軍刀硌得掌心生疼。
五分鐘後。
皮卡停在跨江大橋的檢查站，穿防彈衣的警衛看見駕駛座上的張隊，直接升起路障。
駛出城區後天際泛起魚肚白，gps導航突然中斷。張隊猛打方向盤拐進廢棄縣道，底盤刮擦聲持續了整整一小時，最終停在一片爛尾樓群前。
天光大亮時，林墨看清空地上聚集的幾十號人——穿潮牌的、戴金鏈的、紋花臂的，腳邊堆滿樂器箱和外賣保溫箱。
人群最前方，穿高定西裝的周老板正在和擺弄羅盤的算命先生低聲交談。皮卡卷起的塵土還沒散儘，所有人齊刷刷摸向腰間。
"周總，貨齊了。"
算命先生小跑過來，鑲鑽的鱷魚皮鞋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聲響。
林墨剛跳下車，就聞到空氣裡混著硝煙和古龍水的怪異味道。
"先看地圖。"
周老板的定製腕表反射著冷光，林墨注意到他西裝第三顆紐扣有被擦過的痕跡。
推開集裝箱改造的臨時辦公室時，張隊反手按下電子鎖。防爆玻璃外，十幾個戴耳麥的保鏢立刻背對房間形成人牆。
霓虹閃爍的巷口，陳默彈飛煙頭，火星在夜色中劃出弧線。
"陸哥，珊姐，前麵二十裡就是礦區。這破路車進不去，得腿著。"他扯了扯戰術背心的領口，"我讓兄弟扮成貨郎踩過點，小日本把礦洞全炸了——包括上回的入口。"
林珊突然攥緊羊皮地圖，指節發白。陸沉注意到她指尖正微微顫抖。
"唯一沒日本人的區域在正北。"陳默擰開軍用水壺，"半小時腳程，但..."他忽然轉向陸沉，"那是處女地，得靠你的分金定穴。"
"小事。"陸沉嘴角揚起。還以為陳默栽了跟頭，結果就這？羅盤早在他腦中轉動千百回。
陳默快速部署著：六十名暗哨沿路撒網，最終隻帶十名精銳下墓。戰術手表的熒光映著他淩厲的下頜線："現在動身？"
"趁夜。"林珊收起地圖，貂絨大衣掃過滿地落葉。
三十分鐘後，紅外線望遠鏡裡出現礦脈輪廓。陳默突然按住耳麥："停。"他指向某處樹影稀疏的缺口，"那邊。"
林珊猛地拽住陸沉衣袖。她腕間的翡翠鐲子撞出清脆聲響，在死寂的山林裡格外刺耳。
"彆看地圖了。"陳默聲音壓得極低，"這十二座礦脈都在你家族地契上。"他拔出格洛克手槍，金屬滑套在月光下泛著藍光，"這次摸出來的明器，我和老八不碰。"
夜風卷著硝煙味掠過三人之間。陸沉摩挲著胸前的青銅羅盤，冰涼觸感透過襯衫傳來。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像某種古老的預警。
霓虹燈在雨霧中暈染開血色，陸沉掐滅煙頭，皮鞋碾過積水潭裡破碎的青銅符牌。紅門與青幫的標記黏在輪胎印裡，像兩具被碾碎的蟬蛻。
"查清楚了。"陰影裡鑽出個穿衝鋒衣的年輕人，"是從霍氏集團地下車庫開出來的幽靈車。"
陸沉的戰術手套擦過槍管。跨街區做事要付買路錢，這條規矩在懸賞榜上掛了二十年。智能手表突然震動，霍錦惜的全息投影從表盤升起，耳墜隨著低笑晃動。
"陸總說笑呢。"她指尖劃過虛擬地圖，數據流在虹膜上投出幽藍網格，"我名下三個區塊鏈項目正在ipo，會在乎那幾枚？"
加密頻道傳來張祁山的笑聲。他軍裝外套隨意搭在肩頭，露出鎖骨處的電子紋身——那是去年端掉東京黑客組織的戰利品。
"霍小姐格局打開了。"全息影像突然閃爍，監控畫麵裡出現半機械義肢的特寫，"但李截那瘋子已經在服務器埋了邏輯。"
齊垣的ar眼鏡突然警報大作。他撞在霓虹廣告牌上，全息報紙顯示"截氏重工收購碼頭區"的新聞正在頭條滾動。
"我不去！"他扯開領帶結，神經增強劑的藥效讓瞳孔劇烈收縮，"上次他嫂子認親宴的合成牛排裡摻了納米機器人！"
張祁山一把扣住他後頸，皮下植入的芯片亮起紅光："慌什麼？你可是在直播拆過他哥的機械義體。"
方雲劃動著平板，地下黑市論壇的懸賞頁麵停在"李截"詞條。置頂帖是段十秒視頻：鋼鐵五指扣進混凝土牆，留下五道泛著液態金屬光澤的抓痕。評論區隻有一行血色字體：【所有報價員都已下線】。
暴雨驟急時，二十餘人散入集裝箱迷宮。防彈西裝內襯的體溫調節係統自動啟動，唯有張祁山腕間的古董機械表還在滴答作響。山穀入口的霓虹招牌突然熄滅，"人形墓"三個殘損的電子字在雷雨中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