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合錢莊內空空蕩蕩，不見人影。幾位老掌櫃趴在櫃台後昏昏欲睡。
李政楷環顧四周，徑直往後堂走去。兩名身著勁裝的守衛分立兩側，擋住去路。
"留步。"左側守衛抬手阻攔。右側那人五指扣住劍柄，寒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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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楷反而上前半步，從懷中取出一枚烏黑油亮的石子。石麵纏繞著金絲紋路，在掌心跳動。
"帶路。"他淡淡道。
兩名守衛驗過信物，引他穿過曲折回廊。廂房裡陳設簡單，唯有鐵櫃森然。守衛取出黑色麵巾遞來："請蒙麵。"
石牆在機括聲中洞開。甬道兩側的長明燈曳出幽光，儘頭是道青石門扉。
"令。"
"天誅。"
石門後，灰袍老者抬起死氣沉沉的眼皮。地宮燈火如晝，數十名黑衣人穿梭其間。矗立的玄色石碑上，五色布條簌簌翻飛。
"黑榜。"守衛指向石碑，"閣下所托之事，自會懸於其上。"
李政楷凝神望去，布條間隻浮動著"甲申癸卯"等乾支記號。他眉間鬱色稍解——這般安排，倒免了走漏風聲之憂。
黑石的任務體係按目標實力劃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級彆。
丁等針對三流武者，丙等對應二流高手，乙等涉及一流強者，甲等則超越一流層次。
黑衣侍者向李政楷確認：“閣下準備發布何種等級？”
通常丁丙兩級由各地分舵處理，唯有乙甲任務才需雷彬這等頂尖刺客出手。
李政楷沉聲道：“甲等。”
黑衣侍者聞言一怔——這文弱書生模樣的男子竟要發布最高難度任務？
“甲等起價二十萬兩白銀。”侍者提醒道。
“銀票已備妥。”李政楷肅然應答。
侍者頷首：“請稍候，需稟報當值大人。”
甲等需高層決斷。待李政楷進入密室等候，黑衣侍者喚來同僚：“速請陳掌櫃，有甲等委托。”
自己則走向深處石室。
叩門聲響起：“大人，有甲等任務呈報。”
“進。”
石室內，彩戲師連繩周身環繞翻騰烈焰。突破宗師境後，其內力已化為熾熱火勁。
侍者汗流浹背地稟報時，連繩突然吞儘火焰，又朝其噴吐火團。
“莫慌，戲法罷了。”連繩大笑著收回烈焰。
此時肥油陳踱入石室：“來者是巨鯨幫主李政楷，終日沉溺書畫的傀儡，連李天昊都壓不住的廢物。”
“有趣。”連繩撚須冷笑。
二人來到密室，彩戲師徑直質問：“殺誰？”
李政楷拱手：“巨鯨幫大長老，李天昊。”
“李天昊是你叔父，你為何要取他性命？”肥油陳眯著眼問道。
李政楷攥緊拳頭，青筋暴起：“我向來視叔父如至親，將幫中大小事務全權托付。豈料這廝暗中勾結倭寇，密謀篡奪幫主之位！”
他從袖中甩出一遝銀票：“二十萬兩隻是定金，若能取他項上人頭，價錢翻倍又何妨！”
彩戲師與肥油陳交換眼色。並非忌憚李天昊武功，而是巨鯨幫內鬥牽扯甚廣。江湖仇殺黑石向來來者不拒，可若插手幫派內務，恐遭武林同道非議。
肥油陳撫著八字胡道：“此事尚需請示幫主。”
見李政楷悻悻離去，彩戲師把玩著銅錢道：“這書呆子倒懂借刀，知道自己在幫中形同傀儡。”
“舞文弄墨的手也沾不得血，隻能來求咱們這些劊子手。”肥油陳嗤笑著端起茶盞，“可惜門規森嚴，這單生意怕是要黃。”
“轉輪王行事何曾遵循過常理？”彩戲師忽然壓低聲音，“上個月崆峒派那樁案子...”
肥油陳立即抬手製止：“備車！我要麵見幫主。”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驚起簷下春燕。紫竹山莊的守衛見到滾金邊的車簾，齊刷刷單膝跪地。穿過九曲回廊，但見涼亭裡玄衣男子正執黑子沉吟，身旁青衣女子指尖拈著白梅，恰似一幅活的水墨丹青。
“啟稟幫主——”肥油陳在十步外停住，袖中銀票嘩嘩作響，“巨鯨幫的魚兒，咬鉤了。”
細雨眉心微蹙，指尖在青瓷茶盞邊緣輕輕摩挲。她與韓浩獨處的時光被肥油陳粗啞的嗓音攪碎，茶湯裡映出她轉瞬即逝的不悅。
"通合錢莊來了位要發甲等帖子的主顧。"肥油陳的綢衫被汗水浸透，在腰間勒出層層肉褶。
韓浩擱下棋子，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浮起興味："能值甲等的買賣，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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