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花草繁茂,一株石榴樹枝頭尚掛著未謝的花朵,花無缺目光掃過,確認四周無人後,徑直朝主樓走去。
穿過庭院,剛踏入廳堂,他便見一名老者歪在太師椅上,似在打盹。老者頭戴尖帽,身披五彩戲袍,活像個市井戲法師。花無缺目光一凝,瞬間認出了對方——彩戲師,韓浩麾下赫赫有名的宗師高手。
花無缺止步不前,心知對方並非真的睡著。果然,彩戲師緩緩睜眼,嘴角勾起一絲戲謔:“哪家的小娃娃,半夜三更亂闖?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心有來無回。”
他站起身,舒展筋骨,關節劈啪作響,一步步逼近:“看來今晚又得活動活動筋骨了。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聽了點江湖傳言就敢來闖,真當我家幫主的地盤好進?這幾天老夫收拾了不少人,你也不會例外。”
花無缺神情肅穆,彩戲師散發出的磅礴氣勢讓他倍感壓力。他暗自苦笑,剛到麗春院還未探查六壬神骰的下落,就遭遇如此強敵。心念電轉間,他身形飄然後退,瞬息掠出廳堂。
“想逃?麗春院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之地?”彩戲師沉聲喝道,足尖猛然踏地,青石地磚應聲粉碎。他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緊追著那道月白身影闖入庭院。
花無缺在院中驟然止步。他心知難以擺脫對方追擊,索性轉身而立。月色下,他一手執扇,一手負於身後,神色從容地注視著追來的彩戲師,仿佛眼前並非宗師高手,而是尋常路人。
“納命來!”彩戲師怪笑著展開戲袍,宛如夜蝠撲食。手中寒芒流轉,映著冷月清輝。
麵對淩厲攻勢,花無缺將紙扇往腰間一彆,雙手倏忽探出。在刀鋒及身的刹那,他竟借力使力,將雙刀引向彩戲師自身。
彩戲師猛然收勢,連退數步驚疑道:“移花接玉?你是移花宮?”他細看眼前少年,忽然獰笑:“老夫倒要看看,這遇強則強的功夫能撐到幾時!”
雙刀交擊迸發烈焰,彩戲師再次撲來。花無缺目光凝重,全神貫注尋找破綻。
此刻後院牆根下,兩道身影悄然潛行。小魚兒與鐵心蘭正循著前院打鬥聲摸去,忽聞腳步聲接近。月光中,黑袍女子持劍而立,正是葉綻青。
“兩個小輩也敢打六壬神骰主意?”她輕轉劍柄,機括聲嗚嗚作響。
鐵心蘭方寸微亂,卻被小魚兒握住手腕:“怕什麼?二對一還愁打不過?”
葉綻青聞言嗤笑:“就憑你們?”
“看招!”小魚兒騰身而起,鐵心蘭柳葉刀同時出鞘,寒光直取黑袍女子。
兩名江湖俠客縱有聯手之姿,卻難敵葉綻青手中寒芒。這女子雖修行時日尚淺,然天資卓絕,已躋身一流高手之列。轉輪劍鋒映著四十一式辟水劍法的精妙,不過數合便將小魚兒與鐵心蘭雙雙挑落。
"來人!"葉綻青冷聲喝令。數名黑衣侍衛應聲而出,麻繩翻飛間已將二人捆得結實。
麗春院內,刀光挾著火龍席卷庭院。彩戲師雙刀翻飛,每每斬出皆帶燎原之勢。花無缺以移花接玉勉力周旋,額角已見汗珠。白衣公子此刻早不複從容,衣袂破損處露出焦灼傷痕。
"移花宮的功夫倒有幾分門道!"彩戲師怪笑著陡然變招。雙刀相擊迸發刺耳錚鳴,烈焰暴漲三尺,凝成丈餘火刃破空劈來。
花無缺氣息紊亂,丹田內力十不足三。眼見火刃襲至,隻得集殘存真氣硬接。轟然巨響中,白衣身影如斷線紙鳶倒飛而出,衣袍焦黑卷曲。足尖剛觸及地麵,便借勢騰空欲走。
"想逃?"彩戲師正要追擊,忽見月下黑袍獵獵。韓浩不知何時已立於簷上,掌氣漩渦驟現。花無缺身形頓時凝滯,竟被無形之力倒攝而回。
花無缺正自絕望之際,忽見不遠處屋頂掠來一道倩影。那人身著錦繡宮裝,麵上覆著輕紗,隻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明眸與彎月般的黛眉,教人不禁遐想那紗巾下的容顏。
見這宮裝女子現身,花無缺眸中憂色頓消。移花宮二宮主憐星既至,任他韓浩何等猖狂也難再逞凶。此刻憐星見他被吸力所困,皓腕輕揚間月色光華流轉,正是明玉功第八層的玄妙——雖不及吸功範圍廣,卻恰能將花無缺籠罩其中。
"砰!"
韓浩見勢陡變毒掌,漆黑掌印撕裂夜色直襲花無缺。憐星折袖欲攔已遲半步,花無缺踉蹌跌入她懷中,唇邊血痕觸目驚心。
"五毒神君好威風。"憐星冷眸如刃,"移花宮記下了。"素袖翻卷間,二人身影已飄然遠去。
韓浩負手而立,聲震長街:"六壬神骰不在本座手中!若再有鼠輩聒噪——"話音未落,簷角瓦片簌簌震落,暗處窺探的江湖人俱是肝膽俱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