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肥油陳揮鞭策馬,車輪滾滾向洛陽城駛去。
車輪碾過青石板,萬花樓的朱漆大門前車馬漸歇。堂內人聲鼎沸,跑堂的端著酒菜在八仙桌間穿梭,蒸騰的熱氣裡混著酒香。
"到了。"
肥油陳撩開車簾時,牛皮靴底剛好踩上台階。韓浩的目光掠過飛簷下的鎏金匾額,猩紅鬥篷掃過門檻的刹那,大堂鼎沸的人聲突然滯了滯。
櫃台後的掌櫃險些摔了算盤,慌忙從太師椅裡彈起來:"屬、屬下..."
黑紋雲履已踏上樓梯。肥油陳拍了拍的柳生飄絮,順手往櫃台上扔了枚銅錢:"去把那位賭坊常客請回來。"叮當聲中,銅錢在檀木台麵轉出個漂亮的旋兒。
"雲公子今日輸了多少?"掌櫃邊係腰帶邊問跑堂。兩人踩著積水往巷子深處跑時,聽得賭坊特有的喧嚷已穿透雨幕——汗臭混著骰子聲,輸急眼的賭棍正拍桌叫罵。
鑲玉折扇突然"啪"地合攏。雲羅郡主盯著突然出現的兩人,指間銀票還飄著墨香。待聽清"幫主"二字,精鋼扇骨竟在蔥白指節間折出裂痕。
"早說啊!"
梨花木賭桌被撞得搖晃,成是非伸手去抓飛散的銀票時,那抹月白身影早已竄出門外。青石板上水花四濺,雲羅郡主翻飛的衣袂驚起簷下pigeons。
天字房窗欞映著斑駁竹影。韓浩放下茶盞時,琉璃盞底凝著片碧螺春的嫩芽。門外淩亂的腳步聲驟停,發冠歪斜的雲羅郡主正扶著門框大喘氣。
"幫主明鑒!"雲羅郡主抹著額汗咧嘴笑,"那賭坊比有趣多了,就是..."話音突然噎住,她盯著韓浩指尖把玩的瓷杯,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之事本座無心過問,但莫忘分寸,適可而止。”
韓浩淡然提醒。
“雲羅謹記於心。”她恭敬應答。
“聽聞近結識了一位新友?”韓浩話鋒一轉。
雲羅郡主眼眸微亮,點頭道:“他叫成是非,為人風趣,與我頗為投緣。幫主可願一見?”
韓浩唇角微揚:“甚好,喚他前來。”
“我這就去!”雲羅郡主欣喜轉身,快步離去。
她隻當尋常交友,卻不知成是非身份特殊,更不知韓浩早已洞悉一切。
“肥油陳,隨行一趟,免得那位‘黃字密探’怯場。”韓浩語氣平淡。
“遵命。”
肥油陳緊隨其後。雖整日忙於雜物,可他當年亦是刀口舔血之人,身手未曾荒廢。
不多時,三人重返包廂。成是非硬著頭皮跟來,心中暗禱莫生事端。
“幫主,這位便是成是非。”雲羅郡主笑意盈盈。
“小人拜見神君!”成是非慌忙躬身。
未料韓浩驟然冷聲:“成是非,你身為護龍山莊密探,潛伏黑石意欲何為?”
冷汗頃刻浸透成是非衣背,他喉頭發緊,竟無言以對。
“密探?他不是尋常百姓?”雲羅郡主蹙眉,麵露驚疑。
韓浩緩聲道:“護龍山莊天地玄黃四大密探,黃字之位空缺已久,近期方由他補上。”
“如此說來,他接近我……”雲羅郡主眸光驟黯,指尖微微發顫。
“多半彆有用心。”韓浩一語道破。
“郡主,你聽我解釋——”成是非急欲辯解,卻被韓浩袖袍輕拂。
一股勁風將他掀翻,徑直滾出包廂,直至撞上廊欄才止住去勢。成是非忍痛爬起,心頭駭然——韓浩功力竟深不可測!
他最後望了眼雲羅郡主,終是沉默離去。
“須速稟神侯。”走出萬花樓,成是非揉著後腦腫包,暗自叫苦。當日鐵膽神侯命他接近雲羅郡主,不料任務轉眼敗露。
包廂內,韓浩見雲羅郡主神色鬱鬱,便對柳生飄絮道:“帶她散心。”
“遵命。”
柳生飄絮陪雲羅郡主步入街市。攤販吆喝,行人熙攘,她卻忽覺異樣——有人尾隨!
她佯裝挑選貨品,倏然回身,目光如電鎖住人群中的跟蹤者。
刹那,柳生飄絮瞳孔猛縮。
那道尾隨的身影她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父親柳生但馬守!
"父......"柳生飄絮險些驚呼出聲,急忙掩住嘴唇,將後半截話語生生咽了回去。她明白父親選擇暗中跟蹤必有要事,否則大可光明正大到紫竹山莊尋她。
"怎麼了?"雲羅郡主察覺到她的異樣,疑惑地問道。
"無妨,突然想起些瑣事。郡主,我們繼續逛逛吧。"柳生飄絮強作鎮定。
待到走過半條街市,柳生飄絮借口返回購買鐲子,尋了處僻靜小巷。不多時,戴著鬥笠的魁梧身影悄然出現。
"父親為何來此?"她用東瀛語低聲問道。
柳生但馬守摘下鬥笠,眉宇間帶著愧疚:"這些日子委屈你了。不過即將苦儘甘來,我們很快就能返回東瀛。"
柳生飄絮聞言愣住。自從父親被放出黑石地牢後,竟在暗中籌謀此事。
見女兒神色有異,柳生但馬守急切追問。柳生飄絮垂首輕聲道:"女兒已是幫主的人......如今隻願常伴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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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柳生但馬守額角青筋暴起,他終於意識到女兒竟是心甘情願委身於韓浩。
“可你隻是他身邊的一個侍女,他怎會給你任何名分!”柳生但馬守急切地說道。
柳生飄絮滿不在乎地回應:“我不需要那些虛名,隻要能日日見到幫主便已足夠。”
“你...”柳生但馬守震驚地望著女兒,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曾經被他精心培養的柳生飄絮,本該是個冷血無情的忍者,如今卻在言語間儘顯小女兒情態,三句話不離韓浩,直教柳生但馬守怒火中燒。
“父親,我明白您想回東瀛的願望,可若被幫主發覺,後果將不堪設想。”柳生飄絮勸說道。她不願離開,更清韓韓浩的手段與性情,希望能改變父親的主意。
“留在這裡不是很好嗎?京城平靜安寧,安然度過晚年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