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曹正淳來見本座。韓浩掀簾而出，目光如炬地看向曹少欽。
在韓浩的注視下，曹少欽覺得渾身沉重，低聲道：請神君稍等，屬下這就去請督主。
韓浩步入廳內，在主位落座。
曹少欽如釋重負，立刻吩咐上茶，隨後快步前往後園。
此時曹正淳正在垂釣，聽聞消息後魚竿都來不及收便起身整理衣冠。
不知神君親臨，所為何事？曹正淳一邊快步走向議事廳，一邊低聲自語。
廳內，曹正淳向韓浩行禮：拜見神君。
免禮，本座今日前來有事交代。韓浩說道。
神君有何吩咐，屬下必定全力執行。曹正淳恭敬回應。
方才我已與十大將軍商議妥當，今後由他們駐守京城，因此需在城外興建多處軍營。韓浩沉聲道。
竟讓十大將軍守衛京城？曹正淳心中暗覺不妥，這些人不久前還追隨鐵膽神侯謀反，實在難以信任。但既是韓浩之令，他不敢多言，隻得應道：屬下即刻調集工匠民夫，選址修建十座軍營。
務必加快進度，時不我待。韓浩意味深長地說。
屬下明白。
近日宮中可有異動？那小皇帝可還安分？韓浩話鋒一轉。
回稟神君，東廠與西廠已全麵接管宮禁，皇帝身邊布滿眼線，絕無紕漏。前些日子倒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太監暗中效忠皇帝，現已被儘數鏟除，想必再無人敢妄動。
不可大意。小皇帝終究是正統皇脈，單憑這個姓氏就足以人心。
屬下會增派人手，嚴防死守，絕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韓浩滿意頷首，又與曹正淳細論朝局後起身離去。曹正淳親自送至東廠大門外，返回時正遇曹少欽前來稟事。
督主。
來得正好。神君令我們在城外建造軍營，此事交由你督辦。曹正淳輕啜茶盞說道。
可是為十大將軍駐軍所用？曹少欽稍加思索便明其意。
正是。神君要十大將軍長期駐守京城，軍營建造刻不容緩。
神君果然高明！將邊關大將變作禁軍統領，那小皇帝縱有通天本事也難翻盤了。曹少欽笑道。
想必那小皇帝聽聞此訊，夜不能寐矣。曹正淳撫須而笑。既已投效韓浩，皇權衰微正是他們樂見之事。
屬下這就去調集民夫。曹少欽正要告退，又被喚住：且慢。先去軍營征詢十大將軍的意見，選址須按他們要求而定。
屬下領命。
曹少欽率東廠緹騎馬隊疾馳而出，先赴五城兵馬司調集差役，滿城張貼告示，又遣人至周邊鄉鎮征召壯丁。待諸事安排妥當，方前往軍營與十大將軍商議建營細則。
京畿大營旌旗獵獵。
曹少欽率東廠緹騎穿過轅門，此番守衛未加阻攔，眾人長驅直入中軍帳。十位披甲大將正在沙盤前議事，見繡春刀晃動，齊齊抬頭。
東廠曹少欽，拜見諸位將軍。
錦衣首領抱拳時，腰間象牙牌輕叩鐵甲。
奉神君鈞旨督辦營建事宜。不待寒暄，曹少欽已展開羊皮輿圖，特來請教紮營方位。
虎皮椅上那位肚腹圓滾的將軍大笑：曹大人來得正好！親兵忙搬來檀木圈椅，又奉上今年新貢的六安瓜片。
十位將軍很快達成共識——行伍之人向來乾脆，不比文官扯絮。須臾間親兵已錄就文書，不僅標注各營盤踞之處，連所需糧秣器械也詳列其上。
十日之內，民夫必至。
曹少欽收好文書時，帳外傳來戰馬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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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山莊的晨霧尚未散儘。
灰羽信鴿掠過九曲回廊，最終停在西跨院的銅製架子上。看守取出竹筒的手有些發抖——上月有個不懂規矩的偷看密信，如今還在後山喂野狗。
賬房內的肥油陳正在撥弄金算盤。
硯台邊蹲著隻紅嘴畫眉，見他蘸墨便嘰喳起來。案頭賬本堆得比人還高，墨跡未乾的頁麵上記著蘇州分舵剛送來的三千兩雪花銀。
大總管，急報。
竹筒裡的絹帛帶著血腥氣。肥油陳眯眼細看，油光滿麵的胖臉突然綻開笑容，驚得畫眉撲棱棱飛上房梁。
護龍山莊的喪家之犬...
肥油陳嗤笑著將絹帛擲入火盆。
火光映亮他缺了半截的尾指——那是當年段天涯留下的紀念。鐵膽神侯斃命那夜，他親手在宮牆上刮掉了上官海棠的易容麵具。
餘燼中隱約顯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