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濃稠的烏雲壓得兩界山幾乎喘不過氣來。孫悟空踩著筋鬥雲落下時，金箍棒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驚起滿院枯葉打著旋兒飛向半空。他火眼金睛瞬間瞪大，死死盯著院中陶鍋——那咕嘟冒泡的褐色湯汁裡，半截泛著油光的白馬蹄正緩緩沉浮，蒸汽裹挾著肉香撲麵而來，刺得他鼻腔發疼。
“哪吒！”孫悟空暴喝一聲，虎皮裙帶無風自動，金箍棒在掌心嗡嗡作響。他幾步衝上前，揪住哪吒混天綾的手都在發抖，“你看看這是什麼！”
哪吒滿臉狐疑地看著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解，然後遲疑地說道：“白馬肉啊？”他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些許疑惑和不確定，仿佛對這個答案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這白馬是太宗皇帝親賜，馱著師父踏過了多少險山惡水！”孫悟空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狂風卷著砂礫撲來，將灶火刮得明滅不定。哪吒直起腰身，混天綾在身後獵獵作響，他抬手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湯汁，琥珀色的油花順著指尖滑落，在青磚上暈開深色痕跡。少年眉梢挑起一抹不羈，乾坤圈在掌心靈活翻轉，冷硬的金屬碰撞聲與陶鍋裡的咕嘟聲交織。
"猴哥，不就是頭白馬？"哪吒漫不經心地踢開腳邊歪斜的木凳，濺起的木屑撞在孫悟空金箍棒上，"你護送唐僧這一路，見過的生靈還少？過個山頭折損幾隻小妖，渡條河衝走幾尾遊魚，怎沒見你這般痛心？"他說著伸手去撈鍋中肉塊，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底閃爍的疑惑——明明方才還覺得這肉眼熟，此刻卻被猴哥的反應攪得心慌。
狂風呼嘯，將院中的枯葉卷得漫天飛舞。孫悟空的虎皮裙獵獵作響，他眼眶通紅，死死盯著滿地狼藉的陶鍋殘骸，金箍棒在掌心攥得咯咯作響。雨水順著他淩亂的毛發滴落，混著不知何時溢出的淚水。
“哪吒兄弟！”孫悟空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哽咽，“這白馬雖與我們相處時日不算長久，可哪次不是馱著師父涉險灘、翻峻嶺？“如今沒了它，師父一介凡胎，如何再去闖那千山萬水？“我們曆經千辛萬苦才走到這裡，”孫悟空踉蹌著後退兩步，聲音裡滿是絕望，“沒了這腳力，往後的十萬八千裡，難不成要師父一步一步，生生走穿這芒鞋？”暴雨如注，澆透了他的皮毛，卻澆不滅眼底濃烈的悲愴與憤怒。
驟雨砸在斷瓦殘垣上迸起細密水花，哪吒指尖摩挲著乾坤圈冰涼的紋路，混天綾在雨幕中凝成一抹暗紅。他忽然仰頭大笑，震得簷角積水撲簌簌墜落："猴哥這是急糊塗了！"話音未落，掌心突然騰起團青蓮色火焰，在雨簾裡燒得劈啪作響。
小白龍渾身毛發突然泛起珍珠般的光澤，鬃毛化作銀絲簌簌飄落。他仰頭發出清越龍吟，龍尾拍碎漫天雨幕，鱗片在雷光中流轉著金紅雙色——原本雪白的馬身開始扭曲變形，脊骨哢哢作響著拱起，四蹄迅速膨脹，角質層如熔金般流淌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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