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霧姐，”潘敏咬斷線頭，“你這針法太規矩了，像老學究背書。”
“刺繡本就是慢工細活，”山海觀霧頭也不抬，“你那亂針繡雖然快，卻失了韻味。”
“錯！”潘敏突然舉起自己的作品，隊標周圍繡著戲曲雲紋，“亂針繡講究的就是‘亂中有序’——你看這戰隊ogo，用盤金繡勾邊，是不是既有現代感又有古韻？”
彈幕裡分成兩派，一派支持“傳統派”山海觀霧，一派力挺“創新派”潘敏。秦風注意到，潘敏的繡繃邊緣彆著張紙條，上麵寫著“爺爺教的第一針”，而山海觀霧的繡架上擺著塊刻著“霧”字的老繡版。
這時，潘敏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京劇老師傅的語音：“敏敏，你那《rap版空城計》，我家孫子天天聽，現在都會唱‘我正在城樓觀山景，突然來了個快遞’……”
“您看！”潘敏得意地晃手機，“z世代已經把‘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改成‘我本是直播間賣貨的人’了！傳統曲藝要活在年輕人的嘴裡，就得學會‘變形記’。”
山海觀霧放下繡針，遞過去個香囊：“此香名為‘新舊’，前調是沉水香，後調加了電子香膏——就像你我，守著老手藝，也得聞聞新茶香。”
潘敏接過香囊塞進繡袋，突然從繃架後抽出幅刺繡：“早給你備好了！”畫麵上，山海觀霧坐在古琴前，身後卻有電競椅和直播支架，用亂針繡出朦朧的科技感，“怎麼樣？《當古琴遇見鍵盤》，夠跨界吧？”
秦風看著彈幕裡“雙廚狂喜”的刷屏，忽然想起唐糖說過的“文化破圈需要碰撞”。兩個姑娘一個執針，一個持線，在傳統與現代的經緯間穿梭，繡出的不僅是圖案，更是讓古老技藝在新時代紮根的野心。
除夕那晚，秦風在唐糖的私人園林裡看到了直播史上的名場麵。山海觀霧與潘敏同框站在古戲台，前者穿著月白襦裙，後者扮著穆桂英，卻都踩著雪地靴，身後的ed屏播放著煙花特效。
“列位看官，”山海觀霧撫琴，琴弦上掛著冰晶，“今日除夕，與潘娘子共奏一曲《新·將軍令》。”
“且看我這杆熒光槍！”潘敏甩動靠旗，ed燈拚出“新年快樂”的字樣，胡琴突然轉調，變成《春節序曲》的旋律，“一槍挑落舊年雪，兩袖招來新春風——家人們，彈幕走一波‘虎虎生威’！”
秦風注意到，她們腳下的青磚縫裡，還插著未融化的琉璃簪和熒光棒，傳統與現代在此刻達到奇妙的平衡。當潘敏用京劇念白喊出“恭喜發財”時，山海觀霧突然往空中撒出自製的香粉，雪夜裡頓時飄起沉水香與電子薄荷的混合氣息。
直播間禮物刷到卡頓，秦風卻盯著她們身後的匾額——“雅俗共賞”，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潘敏的靠旗不小心勾住山海觀霧的裙裾，兩人笑著摔成一團，露出內襯裡繡著的“暴富”“脫單”等現代梗，彈幕裡的“哈哈哈哈”幾乎要撐破屏幕。
手機震動，唐糖發來消息：［她們的聯名香囊賣爆了，潘敏的戲曲周邊被00後搶空，山海觀霧的香道課排到了明年——你這眼光，絕了。］
秦風望向戲台，潘敏正給山海觀霧彆上電子發簪，後者則往前者的靠旗裡塞香包，雪落在她們的發間，像撒了把碎鑽。或許真正的文化傳承，從來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而是像她們這樣，一手執古籍，一手握鼠標，在傳統的土壤裡種出帶刺的玫瑰，在現代的浪潮中築起雕花的堤岸。
雪越下越大，她們的笑聲混著胡琴與電子音效，順著直播間傳到千萬個屏幕前。秦風忽然想起潘敏說過的話：“傳統不是博物館裡的標本，是能在雪夜裡燙壺老酒、對月高歌的活物。”而眼前這兩位姑娘，正用各自的方式，讓古老的文化在新時代的雪地裡，開出最耀眼的花。
秦風在迪拜處理完藝術品展覽後，因時差失眠的深夜，再次點開抖音。首頁推送裡，一片翠綠的竹林占據整個屏幕，霧氣在竹梢間流轉，隱約可見一襲月白色廣袖流仙裙掠過竹影，發間的琉璃步搖輕晃，驚起幾隻棲息的雀鳥。
“《相和歌·江南》第七疊，”清越如空穀幽蘭的嗓音傳來，“煩請各位看官，莫驚了這林間的霧。”
鏡頭緩緩拉近，女子單足點地，廣袖如流雲舒展，裙裾上的銀線繡著栩栩如生的錦鯉，隨動作泛起漣漪般的光澤。她腰間係著的竹製鈴鐺輕響，與竹葉沙沙聲應和，偏偏在旋轉時，發間的玉簪突然鬆脫，墜落進草叢——她卻仿若未覺，指尖繼續演繹著“采蓮”的手勢，眼尾微挑，藏著狡黠的笑意。
“張雅倩又在‘假摔’！”彈幕裡飄過老粉的調侃，“上次在敦煌拍飛天舞，故意讓飄帶纏住燈架，結果成了年度名場麵！”
秦風挑眉——id“雅倩清歌”的主播，以“古法複原”聞名，卻總在直播裡加入意外的“破綻”：比如漢服係帶鬆脫、古琴泛音走調，偏偏這些“不完美”讓她的視頻充滿呼吸感，被網友稱為“會呼吸的古畫”。
竹影搖曳間，她忽然彎腰拾起玉簪，對著鏡頭晃了晃：“諸位請看，這枚‘纏枝蓮紋玉簪’，是按西漢海昏侯墓出土文物複刻，耗時三月——”突然湊近鏡頭，睫毛在霧氣中凝著水珠，“但此刻它沾了草屑，倒比在展櫃裡更像活物。”
彈幕瞬間被“雅學”刷屏，秦風注意到她裙擺沾著泥土，手腕內側有處淡淡的淤青——大概是練舞時磕到的。正想著，屏幕右上角彈出連麥申請，山海觀霧的頭像出現在竹影裡：“雅倩，又在竹林裡‘修仙’？”
“觀霧姐！”張雅倩收了舞勢，廣袖掃過身旁的石案，上麵擺著她自製的團扇和竹簡筆記本，“我在錄新係列《漢服的十二時辰》，此刻演的是‘卯時采露’——可惜露水太重，妝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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