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唱首關於大海的歌吧。”林希即興彈了段旋律，音符裡帶著鹹澀的律動。她教孩子們唱“浪花是五線譜，貝殼是音符，海鷗是指揮家，領著我們唱”，阿漁學得最投入，嗓音像漲潮時的海水一樣清亮。唱到興起時，她突然抓起把細沙撒向空中，沙粒落在琴弦上，被震得蹦跳，像在跟著節奏打鼓。
小魚的鋼琴課上，阿漁總愛盯著窗外的漁網發呆。小魚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笑著說：“你看漁網在浪裡晃的樣子，是不是像琴鍵在深呼吸？”阿漁愣了愣，突然用指尖在琴鍵上輕重交替地彈，彈出的旋律真像漁網起伏的弧度，引得孩子們都跟著晃起身子。
七七的“海島營地”成了孩子們的樂園。他們用椰殼做“頭盔”，用海帶編“披風”，七七舉著根船槳喊：“阿海你當舵手，守著珊瑚石指揮方向；阿漁用海星當‘急救包’，誰被礁石刮傷了就‘治療’。”正玩得高興，阿海突然指著遠處的彩虹喊：“快看！那是不是‘終極技能’的光效？”果然，雨過天晴的海麵上，彩虹一頭紮進浪裡，一頭連著天空，像遊戲裡架在天地間的橋。
傍晚時分，阿珠校長端來盆烤海螺，蒜香混著海腥味飄得老遠。孩子們圍坐在篝火旁，用貝殼當勺子挖著螺肉吃。阿海突然從懷裡掏出個用漁線做的琴弦，綁在兩根樹枝上：“這是我阿爸教我做的‘海吉他’，說魚群聽見會跟著跳。”林希拿出吉他，跟著“海吉他”的調子彈起來，琴聲和漁線的顫音混在一起，像兩隻海豚在浪裡對唱。
夜裡躺在木屋的吊床上，聽著底下的浪聲和遠處的漁歌，四個女孩又聊起天來。林希翻著手機裡的錄音，裡麵有孩子們的歌聲，還有海螺的嗚嗚聲：“明天教他們唱《水手》，這裡的風好像真的能把煩惱吹跑。”小魚摸出白天撿的塊彩色貝殼，在月光下泛著珠光：“我給孩子們講美人魚的故事，說她們的歌聲藏在琴鍵裡，彈對了音符就會現形。”
小喬揉著被貝殼硌紅的腳心笑：“今天阿海帶我劃獨木舟了，浪大的時候像在搖籃裡晃。明天教他們跳魚舞吧，身子扭得像沙丁魚群。”七七盯著屋頂的天窗，星星透過玻璃落在地板上，像撒了把會眨眼的碎鑽：“我教他們用手機拍海浪，慢動作裡的浪花像水晶做的裙子，比遊戲裡的特效還美。”
阿珠校長坐在篝火旁，和楊晨視頻時，指著牆上的照片說：“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是漁民，出海時就把他們托給我。以前他們怕生，見了外人就躲進紅樹林。你們來了這幾天，笑聲比浪聲還響。”照片裡的孩子們，手裡攥著漁網，眼神卻像小鹿一樣怯生生的。
離開前一天，孩子們要辦“海島星光晚會”。他們把漂流瓶掛在椰子樹上當燈籠，用熒光棒在沙灘上擺了個大月亮，漲潮的海水漫過來，把光帶泡成片晃動的星河。阿海穿上了嶄新的海魂衫，阿漁頭上插著珊瑚枝，那個總愛收集貝殼的小男孩，把自己攢的珍珠都拿了出來，擺在海螺殼裡當“寶石”。
林希抱著吉他坐在篝火旁，唱了首改編的《大海啊故鄉》，歌詞裡加了“漁網搖啊搖”“浪花唱啊唱”。小魚的鋼琴聲混著浪聲，像大海在輕輕哼歌。小喬帶著孩子們跳魚舞，紅綢子在火光中飄動，真像一群穿梭的熱帶魚。七七指揮著“海島營地”的“隊員們”，用手電筒在船板上打出魚影，引來陣陣歡呼。
晚會最後，阿海突然跪在沙灘上，給四個女孩磕了個響頭：“老師，我長大了也要像你們一樣，開著船去很多地方，教彆的孩子彈‘海吉他’。”阿漁遞來個用珍珠粘的小鋼琴：“給小魚老師，這樣你彈的時候，就像有美人魚在唱歌。”那個收集貝殼的男孩，把自己畫的海島地圖塞給七七：“這是藏著海龜蛋的地方，留給你下次來用。”
四個女孩站在星光下，手裡捧著這些帶著海水鹹味的禮物，眼眶都紅了。篝火的火苗映在浪尖上，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和孩子們的影子交疊在沙灘上，像幅會被潮水帶走又留下的畫。遠處的漁船不知什麼時候亮起了燈，像浮在海上的星星，正慢慢向岸邊靠近。
離開那天，孩子們劃著獨木舟追在車後，手裡舉著珍珠鋼琴、彩色貝殼和海島地圖。阿海的“海吉他”聲在海麵上回蕩，像在說“再見”。車開出很遠，還能看見沙灘上的篝火堆，像大海上一顆跳動的心臟。林希突然從包裡掏出個小瓶子，裡麵裝著一捧海水，還泡著片海星：“留著做紀念，下次來看看，會不會長出會唱歌的珊瑚。”
小魚的包裡多了張孩子們畫的洋流圖，每個漩渦旁邊都寫著老師的名字。小喬的紅綢子上沾著海鹽，她說要帶回城裡，跳舞時就像帶著大海的風。七七把那張海島地圖折成了小紙船，說以後打遊戲，就像在海麵上航行。
回程的車上，楊晨發來消息：“‘星光驛站’海島分站批下來了，漁民們捐了艘舊漁船，說要改成‘海上音樂教室’，漲潮時能漂著唱歌。”林希點開消息時，正好看到車窗外掠過一群海鷗，翅膀劃過天空的聲音，像在為他們鼓掌。
朱莉在群裡發了張新插畫：四個女孩站在海邊，手裡的光順著洋流流到遠方，有草原的羊毛吉他，有雪山的冰疙瘩，有沙漠的陶笛，有雨林的口弦，有海島的海螺，還有更多沒畫出來的地方，都標著小小的星號。配文寫著：“星光會遠航，在每個有風浪的地方。”
車窗外的海岸線漸漸變成了城市的輪廓，高樓在陽光下閃著光，像無數隻白色的貝殼。林希輕輕撥動吉他弦，這次沒有海浪打擾，旋律清亮得像雨後的天空。四個女孩跟著哼唱，聲音裡帶著大海的遼闊，像在告訴遠方的孩子們：我們走了，但光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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