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隆回來的時候，都快十點了。
今天林躍東沒喝多，實在沒辦法了，他不得不回來。
一進屋，馮國隆感覺這屋裡跟舉行蟠桃宴的瑤池似的。那家夥煙霧繚繞的。抽煙的馮國隆都感覺嗆眼睛。
小母狼已經叼著麻袋和崽子趴到門口去了。
“乾啥呢，你倆這是給屋裡點著火了啊。”馮國隆扇了扇眼前的煙霧。
這才看清，這倆小子正一臉愁容相對而坐呢。一人捏著一個煙頭子，也不知道他倆抽沒抽。
林躍東轉頭，看見馮國隆，眉頭微微舒展。“回來了二，咋去這麼長時間呢。”
馮國隆脫下衣服疊起來放在炕琴上。這是他新養成習慣，跟李明馨學的。
“啊，夾子多，好好整整。你倆這是咋的了，剛才不還挺開心的嗎。”馮國隆隨口應道。
將衣服放在炕琴上，然後又拿起一個茶缸子倒了杯水。有點渴了。
“這麼回事，二，你說咱們倒騰電視機，雖然沒有文件，但是這不也跟倒賣批文差不多嗎？”馮國興說道。
剛才他倆嘮嗑，林躍東提起了那些倒賣批文的公子哥。然後倆人都沉默了。
嚴格意義上說，他們這就是投機倒把，跟倒賣批文也差不多。
所以倆人有點難辦了。
馮國隆一聽，也有點沉默了。因為這是事實啊。
想了一會，馮國隆說道：“東哥，其實你也不用這麼想。首先，電視機廠的困境擺在那，咱們這是幫助國家挽回損失。畢竟電視機廠那事國營單位。
他們因為這一個失誤倒閉了，那不也是國家的損失嗎！”
馮國隆這其實有點強詞奪理了，你自己掙多少錢心裡沒數嗎，國家損失是這麼挽回的嗎。純屬於強詞奪理。
但是從電視機廠的角度來看，這確實能幫助他們解決一點眼前的困境。
就以現在這個銷售速度，用不了多長時間，最起碼工人工資是能整出來的。
要是長遠點看，就以東北地區現在的消費能力，三萬多台電視機全給他吃進去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這個時間會很長。
這麼整百分之百會引起國資部的注意。到時候事可能就變得麻煩了。
所以這個生意長不了，三個人心裡都有數。馮國隆這麼說，也是給他倆吃一個定心丸。
“再一個東哥，上邊不是已經允許先富起來一部分嗎。倒賣批文的那些都是什麼人你心裡有數。
除了那些做的過火的，啥玩意都敢乾的。剩下一些有分寸的注意尺度的，不都啥事沒有嗎。
這就說明這可能就是上邊默許的。隻是不方便說。而他們，也就是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
林躍東和馮國興對視一眼，馮國隆這個“再一個”有點東西啊。
剛才他倆就這個事已經討論挺長時間了。林躍東也和馮國興說了一些案例。還真就跟馮國隆說的差不多，挨收拾的隻是一小部分。
大部分有分寸的人家都在悶聲發大財呢。
林躍東掏出一根煙遞給馮國隆，馮國隆連連擺手，這屋裡再抽可就睡不了人了，就這馮國隆還給門留個縫往外放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