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樻被兩名錦衣衛押著,穿過幽暗的走廊。
他身上的親王服飾早已破舊不堪,袖口處還沾著幾日前逃亡時的泥漬。
走廊儘頭是一扇厚重的鐵門,上麵斑駁的血跡無聲訴說著這裡曾發生的故事。
“進去!”
錦衣衛推了他一把。
朱由樻踉蹌幾步,跌入牢房。
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他下意識捂住口鼻,卻在抬頭時愣住了。
“福王叔?”
角落裡,一個肥胖的身影緩緩站起。
朱常洵——曾經的福王,如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臉上還帶著淤青。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竟無言。
“哈哈哈哈······”
朱常洵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石壁間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好啊,真好!崇王也來了!咱們叔侄要在陰曹地府團聚了!”
朱由樻麵色灰敗,慢慢滑坐在地上。
前些日子,他是李自成軍中傀儡,享受著“賢王”的待遇,專門為李自成當說客,勸降一些大明官員,獻上城池。
如今再次成為階下囚。
不一樣的是,如今他是朝廷的罪臣。
更諷刺的是,救他脫離狼窩的正是他曾背叛的皇帝——崇禎。
“聽說你給闖賊當說客?勸降了多少城池?”
福王湊過來,身上的鎖鏈嘩啦作響,厲聲道,“投降闖賊,與狼共舞,你簡直丟光了朱家的臉,你不配姓朱······”
大概是牢中太過寂寞,逮住朱由樻,朱常洵一陣輸出,罵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你造反弑君,企圖另立,你還好意思罵我?”
朱由樻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說起來,咱倆都是皇族的恥辱,你彆把自己當成好人。”
“我那是被逼的!”
朱常洵突然激動起來,臉上的肥肉顫抖著,恨恨道,“他朱由檢來洛陽是什麼目的,你知道嗎?他是來弄死我的,我若不反抗,不是死路一條嗎?你不一樣,你是可恥的投降者,是藩王的恥辱······”
朱由樻會懟道:“彆往自己臉上貼金,據我所知,你勾結流寇,企圖與李自成合作,共謀大明江山。你才是藩王的恥辱······”
“你放屁!我那是借力,等我登上九五,就會把李自成打入地獄······”
朱常洵極力反駁,朱由樻輕輕一句道:“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如今你我同為階下囚,還妄談什麼九五,真是不自量力。你再看看你的樣子,吃得腦滿腸肥,肥豬一樣,還想坐龍椅······”
“住口!本王弄死你!”
朱常洵肥胖的身體就要撲過來,但由於有手銬腳鐐,撲了兩步,自己便倒地了。
隨後,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
片刻後,突然同時泄了氣。
福王重重坐回草堆上,朱由樻則將頭埋入雙手中。
“我們都輸了。”
朱常洵低聲道,“輸給了一個我們從小瞧不起的人,其實我們才是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