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巔的晨霧如濃稠的乳漿,裹挾著千年冰原的寒氣,將天池氤氳成一片混沌。俞小晚立在斷崖邊,指腹反複摩挲著融合了玉衡與程家印記的玉佩。溫潤的羊脂玉突然發燙,頸間的雙生標記如蛇信般竄動,在皮膚上烙下細密的灼痕。嬰兒突然爆發出尖銳啼哭,胸前徽記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即將熄滅的燭火。
"警告!能量讀數突破臨界值!"洛昭的機械義眼迸發出刺目紅光,戰術目鏡投射的全息地圖劇烈扭曲,"方位正是我們的臨時營地...檢測到十七種未知能量波動!"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遠處傳來金屬撕裂的巨響,仿佛蒼穹被生生撕開。
眾人狂奔在覆滿冰晶的山道上,程晏深的機械義肢每踏碎一塊冰棱,都濺起細碎的藍光。當營地輪廓在霧靄中浮現時,俞小晚的呼吸驟然停滯——原本搭建的合金帳篷扭曲成廢鐵,七具黑袍人如鬼魅般懸浮半空,他們鬥篷上的半薔薇半玉衡圖騰正滲出紫色熒光,手中的黑曜石權杖頂端,鑲嵌著跳動的心臟狀晶體。
"你們是什麼人?"程晏深的機械義肢瞬間變形為鏈刃,金屬關節發出齒輪咬合的轟鳴。為首的黑袍人緩緩掀開兜帽,右臉覆蓋著精密的機械義麵,左眼卻如深不見底的紫色漩渦,流轉的光芒中映出俞小晚蒼白的倒影:"我是玄夜,玉衡司最後的審判者。而你,程家的"守護者",不過是我們祭壇上的活祭品。"
話音未落,俞小晚突然跪倒在地,體內兩股力量如沸騰的岩漿激烈衝撞。程家血脈的灼熱與玉衡司的寒意絞殺著她的內臟,喉間腥甜翻湧,一滴鮮血墜落在地,竟凝結成冰晶與火星交織的詭異形態。嬰兒的哭聲化作尖銳的音波,徽記光芒卻被熔爐方向的紫色霧氣吞噬。
玄夜抬手輕揮,青銅熔爐底部的深淵符文亮起妖異的光。那熔爐足有兩人高,表麵纏繞著無數人臉浮雕,每一張麵孔都凝固在痛苦的尖叫中:"三百年前,玉衡司先祖試圖將血脈鍛造成弑神之刃。"他的機械義麵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可惜二房的背叛讓計劃功虧一簣,現在,需要你這具融合血脈重啟熔爐。"
洛昭的粒子刀劃破長空,卻在觸及黑袍人時被紫色鎖鏈纏繞。她的機械義眼迸濺出火星:"你們把人當成什麼?"玄夜冷笑,指尖劃過俞小晚顫抖的脊背:"當成鑰匙。看看這具身體,程家的創世之力與玉衡司的毀滅之能在自相殘殺——唯有熔爐能讓它們融為一體。"
程晏深的鏈刃突然暴漲三倍,卻被黑袍人甩出的鎖鏈釘在冰壁上。他的機械義眼紅光暴漲:"小晚!彆聽他的!"話音未落,玄夜權杖頂端的心臟晶體爆發出引力場,將俞小晚緩緩吸向熔爐。劇痛中,她看到程晏深徒勞地掙紮,洛昭被數條鎖鏈纏住咽喉,而嬰兒的徽記正在剝落細碎的光芒。
當俞小晚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滾燙的爐壁時,意識突然墜入黑暗。記憶如破碎的鏡麵重新拚合:玉衡司的祭壇上,無數族人被強行注入深淵之力,他們的皮膚裂開綻出薔薇,骨骼扭曲成玉衡星圖的形狀;蕭硯跪在滿地殘骸中,手中緊攥著半塊帶血的玉佩;而在記憶深處,初代家主的歎息混著星語花的香氣:"力量從來不在熔爐裡,而在..."
"夠了!"俞小晚猛地掙開引力場,光鞭化作金色巨蟒撕碎逼近的鎖鏈。她的雙生標記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與熔爐的紫色形成鮮明對峙:"用仇恨鍛造的武器,隻會成為新的枷鎖!"玄夜的瞳孔驟然收縮,揮杖激起衝天紫焰,熔爐內的符文全部亮起,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戰場上,程晏深的機械義肢分解重組為加特林炮,藍色能量彈如暴雨傾瀉;洛昭的機械義眼切換成熱成像模式,粒子刀精準切開黑袍人的防禦;而嬰兒的徽記突然化作鎖鏈,纏住熔爐核心。在能量碰撞的轟鳴聲中,俞小晚將玉佩狠狠按在爐壁凹陷處,兩種血脈的力量在玉佩中劇烈震蕩。
當金色與紫色徹底交融的刹那,熔爐表麵的人臉浮雕發出解脫的嗚咽。初代家主的虛影從光芒中浮現,他的手中捧著完整的星語花:"真正的融合,始於接納。"玄夜怔怔地看著權杖上的心臟晶體寸寸碎裂,機械義麵下的麵容第一次露出茫然。
"我們...錯了。"玄夜的聲音混著熔爐的崩塌聲,他的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玉衡司不該活在仇恨裡..."他抬手召回散落的黑袍人,消失在翻湧的霧靄中。天池的冰層在陽光照射下發出細微的脆響,俞小晚顫抖著撫摸新生的雙生標記——那是薔薇纏繞玉衡的圖騰,此刻正散發著柔和的光。
程晏深的機械義肢重新變回手臂,將她顫抖的身軀擁入懷中。洛昭收起破損的粒子刀,機械義眼罕見地泛起水霧。遠處,嬰兒的徽記重新歸於平靜,卻在表麵浮現出從未見過的紋路,宛如新的預言。而在雲層之上,一顆紫色流星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尾焰,預示著深淵的凝視從未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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