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將最後一塊拚圖塞進兒子蘇念安手裡時，雕花木門被推開，管家老陳的白手套正捏著枚燙金請柬，猩紅的封蠟上印著沈家的族徽——三枚交錯的菱形，像極了當年嵌在她心口的那枚碎鑽。
“太太，沈老爺子八十大壽的請柬。”老陳的聲音比三年前更啞，目光在念安那張與沈知衍如出一轍的臉上停頓半秒，迅速移開，“送請柬的人說，沈總特意囑咐，務必請您攜小少爺出席。”
念安突然抬起頭，睫毛上還沾著拚圖碎屑，“媽咪，沈家是不是有會動的機器人？”他指的是上個月在財經雜誌上看到的沈氏集團智能展廳，封麵人物沈知衍的側臉線條冷硬，與念安手中的機器人模型幾乎重合。
蘇晚的指甲掐進掌心，三年前從沈宅逃出來的那個雨夜，她也是這樣攥著拳頭，指甲縫裡滲著血，身後是沈知衍冰冷的聲音：“蘇晚，你和你肚子裡的孽種，永遠彆想踏進沈家一步。”如今這張猩紅請柬，倒像是場精心設計的羞辱。
“不去。”她將念安抱進兒童房，牆上的身高尺停在110厘米，最後一道刻痕旁畫著個歪歪扭扭的機器人，是念安昨天剛畫的，“念念要去機器人樂園，對不對？”
念安突然抱住她的脖子，溫熱的呼吸掃過她頸間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沈知衍的白月光林薇薇推她下樓梯時留下的，“可是電視上說，沈氏的機器人會給小朋友講故事。”他的小手摸著那道淺疤，“就像媽咪給念念講的《機器人與小花》一樣。”
蘇晚的心猛地一縮。那本故事書是她編的，主角是個叫“安安”的機器人和一朵叫“晚晚”的花，其實是她和念安的縮影。她不知道的是，沈知衍的辦公桌上，也放著一本一模一樣的手抄本，扉頁寫著“贈安安”。
門鈴再次響起，這次是快遞員送來的禮盒。打開的瞬間，念安發出驚喜的尖叫——裡麵是沈氏最新款的智能機器人，胸口的銘牌刻著“安安”。機器人突然啟動，投影出沈知衍的全息影像，男人穿著高定西裝，語氣是慣常的冷漠：“周六下午三點，沈宅，帶你兒子來見我。”
影像消失的瞬間，機器人突然播放起一段錄音，是個嬌柔的女聲：“知衍，蘇晚要是敢來，我就讓她知道，誰才是沈家真正的少奶奶。”
念安的笑容僵在臉上，小手緊緊抓著蘇晚的衣角，“媽咪，這個阿姨好凶。”
蘇晚關掉機器人，眼底閃過一絲冷冽。林薇薇敢這麼囂張，無非是仗著沈老太太的撐腰。當年她被林薇薇陷害，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沈知衍的，沈老太太當即讓人把她扔進精神病院，若不是老陳偷偷放她走，她和念安早就成了沈家的棄子。
“念念不怕。”她擦掉兒子眼角的淚，“媽咪帶你來，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周六下午兩點半，黑色邁巴赫停在沈宅雕花大門外。蘇晚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長裙，頸間戴著條不起眼的銀鏈，鏈墜是個微型u盤。念安穿著小西裝，像個小大人，手裡緊緊抱著那個叫“安安”的機器人。
門開的瞬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們身上。沈知衍站在玄關，身形比三年前更挺拔，眼神卻冷得像冰，在看到念安的那一刻，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蘇晚？你還有臉來？”沈老太太拄著拐杖，拐杖頭狠狠砸在地上，“當年你懷著野種逃跑，現在又想回來分家產？”
林薇薇挽著沈知衍的胳膊，笑得溫婉動人，眼底卻藏著算計：“晚晚，你能來我們真高興，隻是念念……”她故意停頓，“長得真像知衍，不知道的還以為……”
“他就是沈知衍的兒子。”蘇晚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客廳，“沈老太太，要不要現在就做親子鑒定？”
沈老太太臉色一白，當年她為了讓林薇薇嫁進來，故意銷毀了所有證據，現在做鑒定，不就等於打自己的臉？
沈知衍突然開口，目光落在念安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蘇念安。”念安仰起頭，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媽咪說，我姓蘇，不姓沈。”
沈知衍的拳頭在身側握緊，指節泛白。三年來，他派人找了蘇晚無數次，都杳無音訊，沒想到她竟然帶著孩子回來了，還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宴席上，林薇薇不斷給蘇晚使絆子，故意把紅酒灑在她身上，“哎呀，晚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晚沒理會，反而拿起酒杯，走到沈氏集團的副總麵前：“張副總，聽說沈氏最近在競標城東的地塊，我們蘇氏雖然是新公司，但在環保技術上，或許能幫上忙。”
張副總的眼睛亮了一下。城東地塊的環保要求很高，沈氏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合作夥伴。
沈知衍的臉色沉了下來，“蘇晚，你彆得寸進尺。”
“沈總說笑了。”蘇晚微微一笑，“商場上各憑本事，難道沈氏怕了我們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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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念安突然指著林薇薇的包，“媽咪，那個阿姨的包裡，有和機器人一樣的東西。”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林薇薇的包。林薇薇臉色一變，慌忙捂住包，“小孩子胡說什麼。”
蘇晚卻走了過去，“既然是誤會，不如打開看看？”不等林薇薇反應，她已經奪過包，從裡麵拿出一個微型錄音筆，正是早上機器人播放錄音的那個。
“這是……”沈老太太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蘇晚按下播放鍵，裡麵傳出林薇薇和張副總的對話：“張哥，隻要你幫我搞垮蘇晚的公司，城東的項目，我就讓知衍交給你……”
張副總嚇得麵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董事長，我不是故意的，是林小姐逼我的！”
林薇薇癱坐在地上，指著蘇晚尖叫：“是你陷害我！是你！”
沈知衍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他沒想到，三年不見，蘇晚竟然變得如此鋒芒畢露。
蘇晚沒理會林薇薇，而是走到沈老太太麵前，“老太太，三年前你說我懷的是野種，今天我把孩子帶來了，是不是野種，一做鑒定便知。”
沈老太太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念安突然走到沈知衍麵前，舉起手中的機器人，“叔叔，你的機器人會講故事嗎？我媽咪說，我爸爸也有一個一樣的機器人。”
沈知衍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蹲下身，看著念安酷似自己的眼睛，聲音有些沙啞：“會，你想聽什麼故事？”
“《機器人與小花》。”念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媽咪說，這個故事是爸爸編的。”
沈知衍猛地看向蘇晚，眼底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蘇晚卻轉身往外走，“念念，我們該走了。”
“媽咪！”念安甩開蘇晚的手，撲進沈知衍懷裡，“爸爸，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機器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
沈知衍抱著念安，身體微微顫抖，他看向蘇晚，眼神複雜難辨，“蘇晚，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晚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沈總，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查。”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沈宅。陽光灑在她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
沈知衍抱著念安，看著蘇晚決絕的背影，第一次覺得，他可能真的錯過了什麼。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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