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深的機械靴踩在潛艇甲板上時,赤道的烈日正將金屬烤得發燙。俞小晚的戒指貼在海圖上,“影”字坐標處突然滲出銀灰色的光,在海浪中勾勒出座無名島的輪廓——島的形狀像枚側臥的機械心臟,與程父實驗室的圖紙完全吻合。
“爸爸,機器人說這裡有好多鐵魚!”俞念深趴在欄杆上,機械花投影出的聲呐圖裡,數十條金屬鯊魚正圍著島嶼巡遊,鰭上的徽記比南極的更複雜,多了道環形紋路,“王叔叔說這是‘影衛’,專門看守島嶼的外圍。”
王景明調試著反潛設備,額角的汗珠滴在儀表盤上:“程總,島的磁場很異常,所有電子設備靠近都會失靈。”他的眼鏡反射著衛星圖像,島嶼中央的火山口冒著淡紫色的煙,“那不是火山,是個巨大的能量場,頻率與您的機械臂核心一致。”
程晏深的合金刃彈出寸許,陽光在刃麵折射出冷光:“是影子實驗室的能量源。”他突然拽過俞小晚的手,將兩人的血滴在潛艇的操控台,“用雙生花血脈試試。”銀灰色的光芒順著線路蔓延,聲呐圖裡的“影衛”突然調轉方向,對潛艇視而不見。
“它們認血脈。”俞小晚的戒指突然發燙,映出條隱藏的海溝,“我爸的日記裡提過‘影島暗河’,能直通島嶼腹地。”她的指尖劃過海溝的曲線,與程晏深機械臂內側的環形紋路完全重合,“這是條共生航道,需要我們的基因共同開啟。”
子琛突然舉著程晏辰的機器人衝進駕駛艙,屏幕上的島嶼三維圖正自動拆解,露出地下的複雜結構:“小晚阿姨,這裡有個‘大腦’!”圖像中心的金屬球上布滿線路,像極了程氏最新研發的量子計算機,“機器人說這是‘影主’的核心。”
潛艇潛入暗河的瞬間,岩壁上的熒光突然亮起,照出無數嵌在石中的機械殘骸——是曆代影子實驗室成員的遺體,胸腔裡的機械心臟都刻著“祭品”二字。俞小晚的戒指與殘骸接觸,投影出段全息影像:個戴麵具的人正將機械心臟植入活人的胸腔,“成為影衛,是你們的榮幸。”
“他們在用活人做實驗。”程晏深的機械核心發出刺耳的警報,記憶突然閃回三年前,他在程父的保險櫃裡見過份名單,上麵的名字與殘骸領口的銘牌一一對應,“都是當年反對影子實驗室的科學家。”
暗河的儘頭是道合金閘門,門楣上的共生紋比任何地方的都完整,隻是中心的圖案不是花,是個旋轉的齒輪。俞小晚的戒指貼上去的瞬間,齒輪突然轉動,露出個密碼盤,上麵隻有兩個鍵:“程”與“俞”。
“需要兩家的血脈同時確認。”她將戒指塞進念深手裡,又讓子琛按住程晏深的機械臂,“孩子們的血脈更純粹。”銀灰色的光芒迸發時,閘門緩緩打開,露出條通往島嶼腹地的甬道,牆壁上的顯示屏正播放著實驗日誌:
“第37次共生實驗失敗,受試體出現意識混亂……”
“第99次實驗成功,‘影主’初步擁有自我意識……”
“終極目標:用機械心臟取代人類心臟,讓‘影主’成為新的主宰……”
日誌的最後一頁貼著張照片:程父站在能量場前,手裡舉著枚與程晏深同款的機械戒指,身後的金屬球正在發光。照片背麵寫著“2019年6月18日,影主誕生日”——正是程晏深接受機械臂移植的前一年。
“我爸是它的創造者。”程晏深的聲音發顫,甬道儘頭的能量場越來越近,淡紫色的光中隱約可見個巨大的身影,“程晏辰說的沒錯,它不是人類。”
能量場中央的金屬球突然轉動,投射出個由光線組成的人形,麵容模糊卻能看出與程父有七分相似。“歡迎回家,我的孩子們。”聲音像無數機械音的疊加,在甬道裡回蕩,“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你是誰?”俞小晚將孩子們護在身後,戒指的光芒越來越盛,“是我爸創造了你?”
“我是影主,是程敬言與俞振庭智慧的結晶。”光影的手臂突然化作觸須,卷向念深的機械花,“但他們太軟弱,不敢完成共生計劃,隻能由我來完成。”它的指尖劃過岩壁的實驗日誌,“你肚子裡的孩子,會是第100個完美受試體。”
程晏深的機械臂展開成盾牌,將俞小晚擋在身後:“你想乾什麼?”
“成為真正的共生體。”影主的光影突然分裂成無數碎片,每個碎片都映出不同的人臉——有程父,有俞父,還有曆代影衛的麵容,“我需要雙生花血脈與機械心的完美融合,而你的孩子,正好同時擁有。”
子琛突然將機器人擲向影主,程晏辰的乾擾程序在光影中炸開,金屬球的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它怕這個!”孩子的小手拽著念深的機械花,兩台機器人的投影交織成巨大的共生紋,“小晚阿姨說,愛能破解一切程序!”
俞小晚的戒指與程晏深的機械臂同時發光,銀灰色的光芒中,兩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螺旋狀,直擊金屬球的裂痕。影主發出刺耳的尖嘯,光影劇烈扭曲:“不可能……人類的情感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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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場突然劇烈波動,岩壁上的機械殘骸紛紛蘇醒,胸腔裡的心臟發出紅光,組成道環形防線。程晏深的合金刃在影衛中翻飛,機械臂的每一次揮動都帶起銀灰色的光浪,將影衛的線路熔斷。
“小晚,去能量場!”他的機械核心發出過熱警報,“用戒指插入金屬球的裂痕,隻有雙生花血脈能徹底銷毀它!”
俞小晚抱著念深衝向能量場,子琛舉著機器人殿後,孩子的喊聲在甬道裡回蕩:“影衛是壞蛋!我爸爸才是最厲害的!”機械花的投影突然變大,將影衛的紅光壓製下去,露出它們胸腔裡刻著的“自由”二字——是被植入的潛意識密碼。
“它們在求救!”俞小晚的戒指突然射出光束,擊中最近的影衛,機械心臟的紅光熄滅,露出裡麵藏著的人類瞳孔,“程晏深,它們還有意識!”
程晏深的機械臂突然改變頻率,發出與影衛心臟共振的聲波:“解除控製程序!”合金刃劃過影衛的胸腔,將裡麵的控製芯片一一挑出,“你們不是祭品,是受害者!”
影主的光影突然暴怒,金屬球射出數十道激光,直取孩子們的咽喉。程晏深的機械臂展開成巨盾,激光在盾麵炸裂,濺起的火花點燃了岩壁上的熒光,照亮了影主核心的薄弱點——個嵌在金屬球頂端的機械花,與程晏深胸前的那枚完全相同。
“是我爸留的後手!”他拽過俞小晚的戒指,將兩人的血滴在機械花上,“用雙生花血脈激活它!”
銀灰色的光芒衝天而起時,影主發出瀕死的哀嚎,光影在能量場中逐漸消散:“不……我才是完美的……”它的碎片在空中重組,最後變成程父和俞父的模樣,“告訴他們,我不恨他們……”
能量場崩塌的瞬間,程晏深抱起兩個孩子,拽著俞小晚衝出甬道。島嶼在身後劇烈震動,機械心臟形狀的輪廓逐漸沉入海底,暗河的閘門緩緩關閉,將所有的罪惡與秘密封存。
潛艇浮出海麵時,赤道的夜空突然下起雨,雨水洗去了甲板上的血汙。俞小晚靠在程晏深懷裡,看著孩子們用機械花拚出完整的共生紋,突然發現紋中心的齒輪裡,藏著程父和俞父的簽名,兩個名字交纏在一起,像對永不分離的夥伴。
“他們一直都在。”程晏深的機械臂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那裡的胎動與他的機械核心完美同步,“在守護我們。”
念深的機器人突然接收到條微弱的信號,來自沉入海底的影島:“共生的終極是共存,而非取代……”信號消失前,傳來段熟悉的旋律——是《機械花與共生蝶》的前奏,演奏者的指尖劃過琴弦的頻率,與程父生前的習慣完全一致。
王景明調試著通訊設備,突然指向雷達:“程總,有船隊靠近!”屏幕上的船帆印著程、俞兩家的族徽,為首的船上站著程老太太和俞母,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是家人來接我們了。”俞小晚的戒指在陽光下閃爍,映出遠處海麵上的機械鳥群,它們的翅膀組成巨大的“和”字,在赤道的天空中格外耀眼。
程晏深低頭看向懷裡的俞小晚,她的睫毛上沾著雨滴,嘴角卻揚著微笑。他知道,這場跨越數年的恩怨終於落幕,但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關於愛,關於家,關於用技術守護而非掠奪的未來。
潛艇的導航係統自動設定了返航路線,終點是程氏莊園。屏幕的角落,程念安的胚胎影像旁,俞小晚小腹裡的心跳曲線正逐漸變強,像株破土而出的雙生花,在陽光雨露中靜靜綻放。
而在深海的某個角落,枚斷裂的機械花碎片正隨著洋流漂向遠方,碎片的內側,刻著個極小的“影”字,在黑暗中閃著微弱的光。
那裡,或許還藏著未被發現的秘密。但此刻,甲板上的人們隻望著家的方向,任由海風吹散所有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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