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喂的粥,林聽不願意喝。
她也根本沒有發現,此時此刻對她無微不至的江遇,還在重病之中。
就在兩個小時前,他倒在了這間臥室的房門外。
喂林聽喝粥之前,還強撐著輸著的身體,來到病房外看看她的情況。
得知醫生已經給她輸了保胎藥,這才回去休息了一個多小時。
剛剛輸完液,又來到了她的房間。
這些,林聽都不在乎。
她背對著江遇,沒有再說話。
江遇保持著手舀著一勺粥的動作,看著她這個冰冷的背影。
嬌小瘦弱的身影,惹得他一陣心疼。
她的抵觸態度,更讓他心疼。
他問,“是不是周自衡喂你喝的粥,你就願意張嘴?”
林聽依然背對著他,“你既然你知道,還明知故問做什麼?”
江遇深吸一口氣。
緊攥著手中的勺子,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如果你想保住這個胎兒,就要絕對臥床休息。我讓吳嬸過來喂你。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說著,他放下手中的魚片粥,撐著虛弱的身子起了身。
聽到他的腳步聲走到房外,林聽依然背對著他,看也沒看他一眼。
直到身邊傳來吳嬸的聲音,“小聽,你慢慢轉過來,我喂你喝粥點吧。”
林聽這才轉過身來。
轉身後的第一件事情,是看江遇走遠了沒有。
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頓覺空氣新鮮了許多。
吳嬸拿來了枕頭,墊高了讓她枕著,一勺一勺耐心地喂著她喝魚片粥。
“小聽,我聽江先生說,再過兩天你就能坐起來了。”
“這兩天你好好躺著,好好保胎。”
“萬幸的是,江先生願意留著這個孩子。你就安心養胎吧。”
林聽的手掌,輕輕來到尚且平坦的小腹之處,那裡住著她和周自衡的愛情結晶。
如果周自衡知道她懷孕了,肯定會很高興吧。
想到此,她的嘴角這才浮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隻是她根本沒有機會把這樣欣喜的事情,在第一時間內告訴周自衡。
她撫著依然有些隱隱作痛的肚子,默默對著肚子裡的小寶寶說道:寶寶,我們一定能回去見到爸爸的。
眼下懷孕了,還險些流產。
這段日子,她也不能再折騰,光是想著怎麼離開這座囚牢似的島嶼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好好保胎。
讓這個孩子平安健康地來到這個世界。
離開島嶼的事情,隻能從長計議了。
門外,江遇透過門縫,看了看裡麵的情況。
見到林聽乖乖喝著吳嬸喂給她的魚片粥,他緊崩的額角這才鬆懈下來。
陳叔在旁邊勸道,“江先生,你也需要休息,你趕緊回房吧。”
下一瞬,江遇挺拔偉岸的身影搖搖墜墜,差點又暈過去。
還是傑西上前扶住了他,才不至於又如同兩個小時前一頭栽倒。
“Mr江,你沒事吧?”傑西問。
江遇胸口發緊,呼吸急促起來,腦子沉重得如同裝了石頭。
這是又燒起來了。
這一個星期,反複發燒,又沒有好好休息。
他擺了擺手,“我沒事。”
回去躺下後,他吃了退燒藥。
腦袋又沉又暈的時候,他吩咐著身邊的人,“陳叔,新鮮的新西蘭蝸牛到了,柚子喜歡吃芝士焗蝸牛,你盯著廚房,這道菜來要加白蘭地,要加葡萄酒。柚子不喜歡用白蘭地焗出來的蝸牛,時間不能太久,12分鐘,剛剛好。時間一到就打開烤箱,一秒鐘也不在耽擱,否則焗出來的蝸牛太老了,柚子不喜歡。”
上一次,他親自給柚子做這道菜,就因為蝸牛在烤箱裡多呆了十秒鐘。
柚子嫌棄蝸牛肉才柴了,咬了一口,小眉頭皺起來,一口也不吃了。
他又說,“還有,餐前甜品,給柚子做一道蜜柚蛋糕。蜜柚要用國內新鮮運過來的沙田柚,才能保證口感。對了,記得任何一道菜,都不能加花生以及花生製品的作料,這個一定要重中吩咐廚房。還有,聽聽她……”
“江先生,你先好好休息吧。”陳叔打斷他。
也許,正如兒子小陳所說,江先生也是個可憐之人。
他太愛林聽了。
當時他和林薇薇在一起的時候,陳叔就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林薇薇身上。
他從來一不留林薇薇在靜軒彆墅過夜。
陳叔也不知道,他就這樣把小聽和柚子囚禁在這座島上,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聽聽她需要靜養著保胎,陳叔,麻煩你和吳嬸替我好好照顧她。”江遇繼續說完這句話,沉重的眼皮緩緩和上,這才在重度高燒中,閉眼休息。
兩天後,江遇的身體逐漸好轉。
林聽依然臥床養胎。
這一天是周末,柚子沒有去島上的幼兒園。
柚子守在林聽身邊,“媽媽,你肚子裡的小寶寶,會踢你了嗎?”
林聽笑了笑,伸手捏捏女兒的小鼻頭,“哪有那麼快,它現在還隻是一顆小種子,才剛剛種在媽媽的肚子裡。”
柚子前天剛剛上了一節生理課。
老師說,每一個寶寶,都是爸爸種在媽媽肚子裡的種子。
在媽媽的滋養下,茁壯成長,最後長成一個小娃娃,呱呱墜地。
柚子撫摸著媽媽平坦的小肚子,“媽媽,這顆小種子,是爸爸放進去的嗎?”
“嗯,是爸爸。”林聽的笑容,甜蜜而幸福。
她想到周自衡從小到大對自己默默的守護,心裡更甜。
那樣甜蜜幸福的笑容,落進門縫外江遇的眼裡,卻成了一把尖銳的刀,一刀一刀割著他的胸口。
她和柚子所謂的爸爸,向來都是指周自衡,不是他。
屋子裡,柚子又問,“媽媽,我在你肚子裡的時候,也是一顆小種子,對嗎?”
“當然啊,每個小朋友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都是一顆小小的種子。”林聽耐心地為女兒講解。
卻見柚子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小小的腦袋耷拉著,一點也不開心。
“怎麼啦,柚子?”
林聽以為,是她肚子裡有了新的寶寶,柚子有些難過。
下一秒,柚子說,“媽媽,我這顆小種子,是那個人放進媽媽的肚子裡的,對不對?”
她討厭那個人。
聊到這個話題,柚子滿眼都是抵觸,“要是那個人,不是我的爸爸,那該多好呀。我想讓周爸爸當我的親生爸爸。”
血緣關係,是割舍不斷的。
柚子好討厭她的親生爸爸。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門外的江遇聽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讓柚子這般討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