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塗山夭夭蘇夭夭的身體)那句冰冷的“一群廢物”話音落下,
整個塔內空間似乎都因她毫不掩飾的厭煩而凝滯了一瞬之時——
轟隆——!!!
並非來自青山觀外,而是源自更深邃、更不可測的維度——九幽之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撼動整個幽冥地府的恐怖波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轟然爆發!
酆都城古老的城牆簌簌顫抖,忘川河水掀起滔天巨浪,無數遊魂野鬼在刹那間發出淒厲到極致的哀嚎,本能地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仿佛末日降臨!
整個地府的秩序,在這股源自血脈、源自靈魂深處的威壓麵前,出現了刹那的混亂!
第一殿,森羅威嚴。
秦廣王蔣子文正端坐於巨大的閻羅案後,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卷宗。
他麵容方正,雙目開闔間神光湛然,自帶一股洞悉人心、公正凜然的威儀。
突然,他手中的判官筆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發出嗡鳴,筆尖朱砂自行流淌,竟掙脫了他的掌控,淩空飛起!
“嗯?!”秦廣王眉頭一蹙,眼中神光暴漲。
隻見那判官筆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閃電般射向大殿一側那本懸浮於虛空、散發著古老幽光的巨大書冊——生死簿!
唰!唰!唰!
判官筆在生死簿空白的某一頁上,龍飛鳳舞地自行書寫起來!筆鋒蒼勁,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法則之力,瞬間烙印下三個殷紅如血的大字:
蘇夭夭!
當最後一筆落下,整個生死簿光芒大放,那三個名字仿佛活了過來,透出一股與幽冥格格不入的、尊貴古老到極致的氣息!
秦廣王猛地站起身,寬大的閻王袍無風自動。
他那雙能看透陰陽、洞察人心的眼眸,此刻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一絲……哭笑不得的無奈。
他死死盯著生死簿上那刺目的“蘇夭夭”三字,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那獨一無二的、讓他又敬又怕又疼愛的本源氣息。
“小祖宗?!”
秦廣王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愕然,隨即化為一種混合著寵溺和頭疼的複雜情緒,
“她……她怎麼會在人間蘇醒?!還用了這個身份?!胡鬨!簡直是胡鬨!人間那點稀薄的濁氣,如何承載得了她的真魂?!”
他來回踱了兩步,威嚴的臉上滿是焦急:“不行!她剛剛蘇醒,真魂不穩,又在那種地方……判官!崔鈺何在?!”
“卑職在!”一個身著紅袍、手持巨大判官筆、麵容嚴肅古板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殿中,躬身行禮。正是首席判官崔鈺。
“速去!”
秦廣王一指生死簿上蘇夭夭的名字,那名字正散發著微弱的空間坐標氣息,
“坐標指向人間界,青山觀!找到小祖宗!看看她情況如何!務必……務必恭敬相迎!問清她的意願!若她願意,立刻接引回地府靜養!快去!”
“謹遵王命!”
崔判官神色一凜,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能讓秦廣王如此失態,甚至用上“小祖宗”這個稱呼的,地府上下,唯有一位!
他不敢怠慢,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陰風消失,同時傳令:“黑白無常,牛頭馬麵!隨本判官出行!目標人間,青山觀!”
青山觀,時光塔內。
塗山夭夭正微微蹙眉,感受著這具名為“蘇夭夭”的身體。
剛剛強行凝聚並穩固真魂,又動用了那麼一絲微不足道的力量抹掉外麵的小鬼,這具凡俗的軀殼已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經脈隱隱作痛,骨骼仿佛在哀鳴,皮膚下甚至能看到細微的血絲在沁出——太脆弱了!
簡直像一件布滿裂痕的琉璃器皿,稍有不慎,承載不了她哪怕一絲沉睡的力量餘韻,就會徹底崩碎成齏粉。
“麻煩……”她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耐。重塑這身體需要時間和能量,在末法時代的人間,這無疑是件極其磨人的事情。
就在這時,時光塔外,原本因萬鬼湮滅而恢複清冷的空氣,驟然再次陰寒下來!
並非厲鬼的凶戾,而是一種純粹、冰冷、帶著森嚴秩序的幽冥氣息!
濃重的陰霧毫無征兆地從地麵滲出,迅速彌漫,將整座時光塔籠罩。
霧氣翻滾中,四道散發著強大鬼氣的身影率先凝實:手持哭喪棒、鎖鏈的白無常謝必安,麵容慘白帶笑;
手握拘魂牌、鐵鏈的黑無常範無救,麵色漆黑肅殺;其後是牛頭、馬麵,身形魁梧,散發著蠻荒氣息。
緊接著,陰霧分開,身著猩紅判官袍、手持巨大判官筆的崔鈺,緩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