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夭夭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
方才被陸百川罵作“江湖騙子”時她都沒怎麼動氣,
此刻聽著陸閻說“多少錢都不是問題”,胸腔裡倒騰起一股無名火。
她抬眼盯著輪椅上的男人,對方西裝筆挺,喉結在冷白皮膚下微微滾動,那股帝王紫氣正從他周身逸散。
“多少錢都不救。”她故意把尾音拖得懶洋洋的,眼尾微挑,“不過......”
話鋒突然一轉,她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陸閻的下頜線,後者喉結猛地一震,輪椅扶手被骨節泛白的手攥出淺痕。
蘇夭夭盯著他驟深的眼瞳,忽然笑出聲:“看在你這張那麼好看的臉的份上,勉為其難可以讓你們見見他。”
她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急得直跳腳的陸雲舟。
陸家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一愣,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蘇夭夭已經從自己的小挎包裡摸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
“天地玄宗,急急如律令,顯!”她口中念念有詞,手指快速地在符紙上畫著複雜的紋路,一股淡淡的靈力波動從符紙上散發出來。
她將符紙猛地一揮,朝著陸雲舟的方向扔去。
符紙在空中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精準地落在了陸雲舟的魂體上。
隻見那原本透明的魂體,在符紙的作用下,漸漸凝實,變得清晰可見。
陸百川“哐當”一聲撞翻了椅子。
冷清秋踉蹌著撲過去,手穿過兒子的魂魄,整個人跌坐在地,眼淚大顆大顆砸在瓷磚上:“雲舟......我的雲舟......”
“媽你彆哭!”
陸雲舟急得去扶她,手卻穿透了母親的肩膀,
“我就是被臟東西纏住了,蘇大師說能救我!”
他轉頭衝蘇夭夭擠眉弄眼,“大師你快看,我媽都哭成水龍頭了!”
陸百川眼眶泛紅,卻強撐著沒掉淚:“雲舟,受苦了。”
“沒受苦沒受苦!”
陸雲舟撓頭,“都是大師救的我......”
他突然噤聲,偷瞄蘇夭夭——後者正抱著胳膊靠在牆上,指尖敲著那款老年機按鍵,仿佛對這出親情戲毫無興趣。
冷清秋突然跪到蘇夭夭腳邊。
她本是陸家最講究體麵的少奶奶,此刻發髻散了,珍珠耳墜歪在鎖骨處,聲音帶著哭腔:
“蘇大師,是我眼拙,之前不該懷疑你。隻要你救雲舟,要什麼我都給,求你......”
陸百川也跟著說道:“蘇大師,我錯了,我不該說你是騙子......五千萬,不,一個億!隻要你救我兒子......”
蘇夭夭的指尖在手機按鍵上停住。
她垂眸看向跪在腳邊的兩人,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早乾嘛去了?”
“任何條件都可以提。”
低沉的嗓音從旁邊壓下來。
蘇夭夭低頭,正撞進陸閻深不見底的黑眸裡。
他不知何時輪著輪椅靠近了些,西裝袖口蹭過她的褲腳,帶著體溫的觸感讓她耳尖發燙。
“任何條件都可以提?”
蘇夭夭微微歪頭,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戲謔,卻又透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那就——從我救醒他的那一刻起,你就成為我的人吧。”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陸百川氣得差點跳起來:“你、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兒子還生死未卜,這丫頭竟然當眾調戲起他弟弟來了!
冷清秋也皺起了眉頭,看向蘇夭夭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與不悅。
王義興和周嶽也是一臉錯愕,自家總裁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敲詐”過?
而且還是這種條件!
周嶽心裡更是嘀咕,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一開口就要他家少爺“賣身”,比鬼還可怕!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陸閻身上。
隻見陸閻那張萬年冰封的俊臉,在聽到“你就成為我的人吧”這句話時,竟然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他垂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沒有人看見,他隱藏在鏡片後的長睫輕輕顫動,一絲異樣的紅暈,悄然爬上了他素來蒼白的耳廓。
心跳,在這一刻,幾乎要衝破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