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裡跑完,涼水衝個澡,坐下來豆漿油條大包子。
哎,舒服了。
港台是工作,首都是生活,他一直都很是分得清。
去那邊就是去賺錢的,音樂,唱片,人脈,交際,喝酒,打牌,代言,簽售,等等吧,就是彆想著耍,連男女關係他都處理得格外謹慎,看起來灑脫不羈,跟這個調情跟那個交杯酒的,連麵對媒體都信口開河的,但其實一直有譜的很。
回到首都立馬就不一樣,鬆弛,自在。
在這裡不考慮掙錢,純粹回到人間,過日子。
躺椅上躺他半個點兒,下樓蹬上二八大杠,不急不忙的穿過這桑拿天,到自己的四合院去看看工地,跟修造大師傅聊一陣子,又給補了十萬塊工料錢,再剩下的那部分,就要到完工驗收之後再結算了——外觀已經大變樣,屋頂已經完全換了,整個四合院是真真的已經變成了大工地。
活兒大,這年頭,65萬夠再買個規格小點兒的小院子了,夠買三套商品房了,這年頭老建築改造的風氣也還幾乎沒有,修造師傅忽然接了這麼個大活兒,連小力巴都又多招了十來個,工期趕得很快。
在工地待了半天,然後買個大西瓜奔姥姥姥爺家,臨進大雜院之前,還又倒回去,跑小超市裡給姥爺搬了一箱子二鍋頭。舅舅舅媽都上班去了,連表弟都不在,不知道跑哪裡玩去了,就老頭兒老太太在,哎呦,拉著外孫子那叫一個親。
坐半個點兒,搖著大蒲扇跟他倆嘮嘮嗑,當著不少街坊的老頭兒老太太,麵子那得給足了,賺,血賺,一個月一萬多,出入都有小轎車接我,待遇跟阿美利加總統差不離兒,新聞聯播裡看過老外的總統來訪問吧?我那一樣,專人給我開車門、打傘,嗬,一個月賺一萬多,您想去吧……
嘮個差不離兒,主要是牛皮吹個差不離兒,他拍拍屁股要走,老太太攔著,讓中午留下吃飯,他才不肯,“中午見個女孩兒,您瞧,我都二十啦!”
那當然第一時間放行,不留了。
見對象更重要。
主要是林見鹿他姥姥做飯不好吃,活兒粗糙,原主的記憶裡,一直都記著呢,老太太那大白菜切的,一碗菜裡到處都是大白菜幫。
眼看也十一點多了,他又蹬起二八大杠,再奔自己爺爺奶奶家。
這回更實在,給老頭兒稱了一斤高碎,記得老頭兒喝茶那個大搪瓷缸子早就掉瓷了,還特意給買了個新缸子,又稱了二斤豬裡脊。
遠遠的就看見,老頭兒正坐在大雜院牆角的老槐樹底下打盹兒呢,一幫院子裡的老頭兒都坐在那裡,正在聊今年就鼓鼓勁兒把灣灣乾下來的事兒。
“爺爺!”
一聲喊,驚了一幫老頭兒,老爺子也睜開眼,一下子就走了盹兒。
不聊了,小椅子一拎,回家,我孫子回來了。
老太太正收拾晌午飯,看見孫子來了,拉著手摸摸這裡摸摸那裡,然後林見鹿主動係上圍裙,叮叮當當一陣子,反倒給老頭兒老太太收拾了幾個菜。
也是二鍋頭,陪老頭兒喝了兩杯。
啊,好著呢,活兒輕快,就唱唱歌,我現在也算藝術家了,不累。錢不少掙,這不,攢夠買房子錢了,昨兒晚上我還跟我爸媽商量,上芳城園去買套房子去,到時候裝修裝修,你倆先過去住,還是樓房住著舒服。
彆管住不住你買的房子,要不要你給的錢,至少聽了舒服。
臨了,老太太拉著手、小聲打聽反革命的小道消息,“人家說港港那邊能娶好幾個,你能把戶口遷那邊去不?咱家有點單,你爸爸這輩兒就他一個,到你這輩兒又不行,這回是國家不讓生,還是就你一個!咱彆的不圖,你要是能把戶口遷那邊去,咱多娶兩個,生一幫孩子,也算咱這錢不白掙不是?”
“哎呦喂您想什麼呢?我可是首都戶口!打死我也不遷!”
“首都戶口能好乾嘛?都說好考學,你還不是高中沒畢業?還是多娶幾個媳婦兒,多生一幫孩子要緊!”
“孫媳婦會有的,重孫子也會有的!孫媳婦兒一定是全國最俊的姑娘,重孫子一定白白胖胖,生下來就九斤半!”
老太太傻嗬嗬的樂,“我孫子起小就特麼這張嘴靈!”
老頭兒也樂,“要不吃了開口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