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拿起旁邊另一塊乾淨的細絨毛巾，輕柔地擦拭著她發梢滴落的水珠。
他的動作很慢，仿佛在斟酌詞句，半晌，才緩緩道：“您說呢？”
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肯定的意味。
軒轅明玉沉默片刻，透過鏡子看著秦無夜平靜卻異常堅定的側臉，幽幽問道：“那你覺得，此番你來皇城，還能安然無恙地回到飛雲宗嗎？”
秦無夜手中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鏡麵，直視軒轅明玉的眼睛，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桀驁與決絕：“回不去，便不回！”
“若真有人想將我留下，那我就在這皇城，鬨他個天翻地覆又如何？！”
“就憑你？”軒轅明玉眉頭蹙起，語氣裡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擔憂，以及一絲故意裝出的嫌棄。
“就算你有再詭異莫測的手段，說到底你現在也不過是靈士境的修為！能在這龍潭虎穴般的皇城翻起多大浪花？你真當皇室供奉、禁軍高手都是擺設嗎？”
她轉過身來，頓了頓，語氣認真起來，帶著一種‘為你好’的意味：“不如大賽後便隨我去青雲宗。有我師父庇護，就算是我哥也不敢動你。”
這是她今日召見秦無夜最核心的目的，她覺得這是她能給出的最好出路。
但她顯然不了解真正的秦無夜是什麼人。
他秦無夜，從來就不是甘於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人！
讓他靠著他人的名頭，一輩子躲在所謂‘庇護’的陰影下苟且偷生？
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少年心性中的那份不屈和驕傲瞬間被點燃。
他忽然低低地、帶著一絲自嘲又無比清醒地笑了：“三公主，若我秦無夜是貪生怕死之人，想必……您此刻也不會坐在這裡，跟我說這番話，更不會……覺得我有趣了吧？”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決然：“屬於我的東西，我秦無夜一定會親手拿回來！神擋殺神，佛擋……滅佛！”
“你！”軒轅明玉被他話語中那股玉石俱焚般的狠厲和決絕震住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看著少年眼中燃燒的火焰，那是一種她從未在自己那些錦衣玉食、循規蹈矩的皇兄皇弟們眼中見過的光芒。
她張了張嘴，想說‘你這是螳臂當車’，想說‘活著才有希望’，但看著他那雙眼睛，這些話竟有些說不出口。
她隻是覺得……有點可惜，還有點莫名的心悸。
秦無夜看著少女愣怔的表情，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臉上重新掛起一絲笑容：“殿下，這屋裡……有點悶。不如，我們出去走走？讓我也開開眼界，見識見識您這玉宸宮的氣派？”
軒轅明玉撅了撅嘴，似乎對他轉移話題有些不滿，但最終還是妥協般地點點頭：“好吧。”
她伸手拿過秦無夜手中的玉梳，語氣又恢複了點嬌蠻：“笨手笨腳的，梳得太慢了！叫下人進來，你在外邊等著！”
這一等，便是漫長的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啊！
女兒家梳妝，就是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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