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寒繼續道:“如今邊境不寧,隕星郡、貫清郡、百越郡皆起戰端;血煞宗爪牙與各方勢力攪動風雲,郡守府與鄰郡清淵王數次傳訊,懇請我宗增派人手,穩定邊陲,清剿邪魔。值此多事之秋,宗門正值用人之際,內外交困,百廢待興。”
“華長老已提前返回宗門,代我主持事務,然……”
她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帶著一絲慍怒:“在此等節骨眼上,卻偏有些弟子,身處皇城這等是非之地,仍不知安分守己,招惹是非,徒增煩擾!”
慕傾寒雖未點名,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或明或暗地瞟向了正襟危坐、一臉‘老實無辜’的秦無夜。
連龐龍都暫時忘了自己的憋屈,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看了過來。
秦無夜:“……”
他心裡一陣無奈苦笑。
得,這口鍋,看來是結結實實扣自己頭上了。
他隻能擺出一副‘我很無辜,我很無奈’的表情,眼觀鼻,鼻觀心。
慕傾寒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話鋒卻又是一轉:“不過皇朝戰上,秦無夜、靖司安南,力壓群雄,為我飛雲宗奪得魁首與榜眼之位,揚我宗門威名於皇都,此乃大功!其餘弟子,亦各儘其力,表現可圈可點,未墮我宗聲威。”
這先抑後揚,讓眾人心情如同坐過山車。
秦無夜也悄悄鬆了口氣,看來宗主這趟來並非一味問罪。
“功是功,過是過。”慕傾寒的聲音再次變得嚴肅,“三日後,天命大典,四方來朝。屆時,大胤各郡豪強、外邦使節、各國強宗代表,魚龍混雜,齊聚皇城。此乃非常之時,亦是多事之秋!”
她目光如電,掃視全場:“本座告誡爾等,自此刻起,直至大典結束,爾等需謹言慎行,收斂鋒芒,莫要強出頭,更不許無故與人衝突,平白惹禍上身,給宗門添亂!都聽明白了?”
“弟子明白!”眾人齊聲應道。
秦無夜能感覺到慕傾寒話語中那深沉的疲憊和無奈。
隕星郡被血煞宗侵擾的爛攤子、邊境的衝突、鄰郡清淵王和郡守的道德綁架、皇城的暗流……
而秦無夜不知道的是,慕傾寒的煩惱,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他一個月前傳給秦逸的那封密信。
這一切,還得從將近一個月前說起。
當時,秦逸收到密信後,正欲依計悄悄離宗趕往皇城,卻不料近期因邊境緊張,飛雲宗對外出入管控極嚴,信件被攔截。
恰逢慕傾寒在附近處理事務,聽聞是秦無夜從皇城傳回,頓生疑慮,親自召來秦逸詢問。
秦逸此人,煉丹天賦卓絕,心思純粹,卻偏偏不善言辭,更不擅撒謊。
在宗主威嚴之下,更是支支吾吾,破綻百出,三兩下就被慕傾寒套出了真相。
當慕傾寒看到密信中雖未明言麒麟生死,但字裡行間皆是要秦逸前來‘接應’之意時,饒是以她的定力,也震驚得半晌無言!
秦無夜這小子竟然……‘偷’了皇族視若命根子的神獸麒麟?!
這簡直是捅破天的禍事!
她當即焚毀密信,連夜動身趕往皇城,秘密會見昌星海、華清揚、柳如絮三人。
從三人口中,她聽到的卻是小麒麟為救靖司安南已然力竭隕落於墟境的‘真相’。
兩相印證,慕傾寒的心沉到了穀底,卻又升起一絲荒誕的僥幸。
所有人都認為神獸幼崽已死,但秦無夜卻不知用何辦法將其保了下來。
慕傾寒按捺住情緒,沒有向三位長老透露密信之事,隻是將這份驚疑深深壓在心底,暗中布置。
直到天命大典臨近,一切才安排妥當,她才帶著秦逸,以參加大典的名義,光明正大地來到皇城彆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