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新的臉色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他早已做到喜怒不言於色,旁人根本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肖遙自顧自的開口,仿佛根本不在意高良新到底有沒有在聽。
“那是我發病之後第一次見到她笑,不過說來也奇怪,那其實隻是我發病的第二天,”
“可是我自從發病之後卻是在一個下午和晚上間發了兩次,並且梁泠的模樣都是那麼的恐怖,滲人。”
“那天我抱著那個女孩,她站在我的麵前,她走近我的身邊,她的麵色似乎有了些血色,我看見她的時候我都懵了,不自禁的抱緊了那個女孩...”
“可就是在我抱緊她的時候,梁泠對我笑了,不是那種帶著死亡意味的,恐怖的笑,而是我很熟悉,那種能夠令我安心的笑容。”
“第四次發病是在周二的中午,我看著那個女孩的睡顏,她真的很美,我漸漸癡迷了,但是你猜猜怎麼著?”
“她的臉居然變成了梁泠!”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梁泠的瞳孔中出現了人的神采,她有了情感,不隻是那個跟個牽線木偶般的幻視亦或是鬼魂。”
“我是真的從耳旁聽見她的聲音,從我的胸膛,從我身體上的每一個地方感知到了她的體溫...”
“實在是太奇怪了...她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臆夢還是現實,我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說道臆夢...你知道最令我不可置信的是什麼嗎?”
“還是那個女孩,我帶著她溜出學校,想帶她好好的玩一玩。”
“結果她說她喜歡做飯,我就讓她做...”
“我看著她在升起的油煙中隱約浮現的身影,最後竟是靠著落地窗睡著了...”
“你知道我在夢中見到了什麼嗎?”
“我見到了一個我心中真真正正的溫柔鄉!”
“我和梁泠的一個溫柔鄉!在溫柔鄉中我是那麼的安逸,我從來沒有那麼放鬆過,我真的好想永遠待在那個小小的,卻又是那麼溫馨的小屋...”
“我在夢中抱住了梁泠...可你知道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抱住的那個人是誰嗎?”
“是那個女孩!”
“為什麼梁泠的每件事都跟她有關?”
“所以說...到底是梁泠是白幼雪,還是白幼雪是梁泠?”
“抱歉...我的意思是,梁泠其實沒死,這一切都是我的病,隻是我不認識她了,覺得她死了,然後她裝作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重新和我在一起?”
“不然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漂亮的人?”
“對嗎,高叔?我的推論其實很有可能發生對不對?”
“梁泠其實沒有死對不對?”
“她隻是變成了白幼雪!對...一定是這樣的!”
肖遙的情緒不知不覺間激動了起來,他顫抖著身子,他很想壓抑住,但每每想到這個可能他就無法控製住自己。
梁泠還活著...這是個多麼誘人的深淵啊!一直都勾引著他跳下去啊!
可就在這時,他的手卻是猛地感受到了一陣滾燙,一下子讓他驚醒了過來。
他鬆開了手中緊握的水杯,苦笑一聲:
“抱歉了高叔...失禮了。”
高良新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儒雅,他緩緩放下自己手中的水壺,看著肖遙,眼中似乎閃爍著精光。
肖遙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再次握住了水杯,似乎滾燙的溫度能夠讓他平靜一些。
“不公平。”
忽然,高良新開口,他看著肖遙的眼睛,臉上的肌肉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什麼意思?”
肖遙開口,隨後又是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