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華實又是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兩口下去,一根煙居然已是燃燒了一半。
他忽然笑了,搖晃著腦袋緩緩開口:
“你們這些讀書人真是夠了,淨跟我這沒文化的大老粗說些啞謎。”
“不過既然連那個姓高的心理醫生都願意相信你,我又怎麼可能不信呢?”
“隻要他能夠好好的就行了。”
香煙繼續燃燒,煙霧上升,梁華實的臉在灰白色之中逐漸模糊。
他自顧自的開口,像是在傾訴些什麼:
“你知道嗎...在我十八歲那年,我真的以為我們三個人會永遠快樂下去。”
“我看著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捧起獎杯,他第一時間不是拿去炫耀,而是拿到我妹妹的麵前,讓她拿著獎杯拍照,讓她留下美麗的笑容。”
“那時風華正茂,他們兩個是那麼的搭配,生活中的每個習慣都是那麼相像,連笑容都是如出一轍。”
“這不是天生注定是什麼?這不是所謂的夫妻相又是什麼?”
“我作為肖遙的兄弟,真的很高興,我作為梁泠的哥哥,真的為妹妹感到欣慰。”
“除了我之外,她也有第二個能依靠的男人了。”
“這是一段多麼美好的佳話啊,八年來的情誼終究成為最完美的愛情,這是一件多麼讓人羨慕的事情啊!”
“上天為何如此的不公,他好不容易才成為那麼好的少年,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奪走我們兩人最愛的人...”
“我有時候真的會幻想自己成為了修仙小說中的大能,我定要向天討一個公道...”
“可是我並不是...我的高考成績並不理想,連個民辦的二本都上不了,好在我毅力和身體都還不錯,我選擇了當兵。”
“日複一日的訓練和任務讓我變得深沉,讓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為我的妹妹悲慟,我以為我放下了...”
“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意外,一場荒唐的意外,一場命中注定的意外。”
他的手輕輕的放在眼眶上,似乎有些抽噎聲:
“抱歉,手上煙味太大了,有點熏到眼睛了。”
白幼雪抿了抿嘴,並沒有揭露他那如此明顯的謊言。
“你...其實可再抽一根的。”
她有些心疼的開口,即便她知道吸煙有害健康,但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抽煙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謝謝。”
梁華實也沒有客氣,他道了一聲謝,又從一包煙裡抽出一根,點燃了火星。
煙霧再次上升,他埋在煙霧之中,好似這樣才能遮蓋一下他心中的不堪。
他繼續開口,伴隨著從口中吐出的煙霧:
“可是等到我退伍回來之後,我看著好似老了十歲的母親,看著一個人住在醫院,不敢回家,頭上生出白發的肖醫生...”
“我看著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一個笑著哭、哭著笑,心中不斷遭受著煎熬的瘋子...”
“我知道,我放不下了。”
“我跟他十年的兄弟感情,比他如今人生的一半還多,我們之間的關係,跟親生兄弟根本沒有絲毫的區彆。”
“他就像是我的親弟弟...可是,我看著他如今的模樣,我的心裡到底是有多痛啊!”
“我可以靠訓練、靠任務、靠怨恨那個混蛋來發泄我心中的一切,可他呢?”
“他一個高中生麵對那麼多無辜的人,他又該怎麼發泄呢?”
“那麼多悲哀的事情憋在他的心裡,他的心到底是多麼的破碎?”
“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這三年來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他是否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買醉,抱著梁泠的照片痛哭...身邊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真的...這一切真的太殘忍了...我不想再看見那樣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