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不由會心一笑,對著轎簾外的疤臉叔笑著說道:“叔,幸好你還記著二胡春,還把他接來了,我這一忙都把他忘了……!”
棗紅馬背上的疤臉叔,挺直佝僂的脊背,煙袋杆衝蘇俊晃了晃:
“姑爺折煞我了!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還當什麼總管?”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顆大金牙,
“隻要您和大小姐覺著舒坦,便是我天大的功勞!”
馬蹄聲漸歇,轎夫穩穩放下軟轎。
趙師爺快步上前掀開轎簾,幾個裹著紗麗的安南少女手持團扇分立兩側。
莫雨薇踏出轎廂的瞬間,山霧裹挾著露水的清甜漫過裙角,她輕嗅鼻尖,驚喜地轉了個圈,繡著金線的裙擺掃過滿地月光:“難怪說此處是避暑勝地!”
趙師爺弓著背疾步上前,瓜皮帽上的紅纓隨著點頭動作亂顫:“大小姐好眼力!這處‘棲雲穀’可是河口首屈一指的避暑仙境!”
他話音未落,蘇俊已不動聲色瞥向疤臉叔。疤臉叔咧嘴露出金牙,三步並作兩步湊到轎邊,粗糲的掌心擋住半張臉:“姑爺,這地兒原是秦半城那老狗的私產......”
蘇俊眼神驟然發冷,壓低聲音:“大當家的怎麼說?”
疤臉叔啐了口唾沫,喉間擠出森然笑意:“大當家原話——通敵賣國的畜生,留他作甚?”
才蘇俊一聽,點點頭……
便在趙師爺的引導下走向屋內,隻見雕花銅把手旋開橡木門扉,蘇俊與莫雨薇踏入廳堂的刹那,暖黃壁燈將鎏金藤蔓花紋從穹頂傾瀉而下。
意大利雲石壁爐裡躍動著鬆枝火焰,天鵝絨帷幕垂落如酒紅瀑布,將整麵落地窗裹成複古畫框。
波斯地毯上交錯著鳶尾花圖案,與天花板的石膏雕花遙相呼應,水晶吊燈折射出細碎光斑,在巴洛克風格的檀木長桌上跳躍。
轉角處留聲機正流淌著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青銅座鐘的滴答聲混著紅木酒櫃裡的冰裂脆響。
樓梯扶手纏繞著鐵藝薔薇,鑲嵌貝殼的博古架上,景德鎮青花瓷與鎏銀西洋鐘並肩而立。二樓回廊垂下的水晶簾幕,在穿堂風中叮咚輕響,恍惚間蘇俊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意大利雲石壁爐劈啪作響,蘇俊手肘撐著洛可可雕花扶手,莫雨薇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沙發上的刺繡藤蔓。
趙師爺半弓著腰,青瓷茶盤上的骨瓷杯映著跳動的燭火:“現煮的曼特寧咖啡配焦糖餅乾,或是冰鎮紅酒?當然,大小姐若是念著家鄉味,普洱茶馬上就能呈上。”
蘇俊指尖輕叩雕花扶手,唇角勾起一抹溫潤笑意:“老樣子,普洱就行。”
莫雨薇倚著同色係的絲絨靠墊,月白旗袍與猩紅沙發形成鮮明對比,她晃了晃腕間的翡翠鐲子:“我也隨哥哥。”
趙師爺哈著腰連聲道"好嘞",轉身小跑到疤臉叔跟前:“東家您看?”
疤臉叔扯鬆粗布領口,抓起銅製咖啡壺聞了聞,咧嘴露出金牙:“洋玩意我沒嘗過,今兒就開回洋葷!”
華爾茲的旋律裹挾著咖啡香漫過波斯地毯,蘇俊將銀質茶匙擱在碟上,忽然抬眼望向趙師爺,
“趙師爺,我倒好奇——電力從何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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