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下的南中國海,泛著粼粼碎金。
"鳶尾花號"破浪而行。
郭義倚著鏽跡斑斑的欄杆,身旁老貓摸了摸鋥亮的光頭,喉結上下滾動著吐出煙圈:“誰能想到?那瘦得風都能吹跑的阿成,攥著半截船槳就往小日子的刀上撞……”
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二狗子突然捶了下甲板,濺起幾粒鹽晶:
“換我也得這麼乾!那個小日子早就該刮了喂蝙蝠了,怎麼還讓他解開了繩子,我有點想不通……還讓他在咱地盤撒野。”
郭義眯起眼睛盯著甲板上跳動的光斑,轉頭看向二狗子,聲音裡帶著寒冰般的冷意:
“你們不覺得蹊蹺?那小日子被捆得跟粽子似的,怎麼突然就掙脫了束縛?”
他摩挲著腰間短刀,目光掃過遠處搖晃的桅杆,
“要麼是咱們這窩子裡存吃裡扒外的家夥,要麼……”
話音頓住,他喉結重重滾動,“地牢裡烙鐵加身、辣椒水灌喉,有人慫了投降了小日子?”
老貓急得直搓手,脖頸處的舊疤隨著動作微微泛紅:
“郭大哥,可彆這麼想!這些兄弟都是在地牢裡闖過鬼門關,刀尖舔血都沒皺過眉,誰會是軟骨頭呢?”
他望著海平線處翻湧的烏雲,聲音不自覺拔高,
“地牢裡那些折磨都沒讓咱們散夥,這會兒怎麼會還會有人給小日子當狗呢?”
鹹腥的海風卷著他的話,重重撞在船舷的銅鈴上,發出沉悶的嗡鳴。
郭義猛然轉身,鐵掌重重拍在鏽跡斑斑的舷欄上,震得木縫裡的海鹽簌簌而落。他雙目赤紅如血,脖頸青筋暴起:
“你說!那個小日子雙手被八股麻繩死死捆著,怎麼突然就掙脫了?他手裡那把刀,分明是咱們廚房裡切菜的!”
話音裹挾著怒意砸在甲板上,驚得幾隻海鳥撲棱棱飛散,“不是有人裡應外合,難不成繩子自己會斷,刀還能長了腿自己跑到小日子的手裡?”
海風突然變得死寂,老貓後頸的舊疤在漲紅的皮膚上突突跳動。郭義垂眸摩挲著腰間匕首,寒光映出他眼底翻湧的暗潮:
“老貓,咱們被困地牢三年,你最後一次被烙鐵燙穿肩胛骨……”
話音頓在喉間,尾音被浪濤碾碎,“好像正好是去年今日?”
“郭義!”
老貓踉蹌著撞翻腳邊鐵桶,生鏽的鐵釘嘩啦啦滾了一地。
他脖頸青筋暴起如盤虯的枯藤,渾濁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
“你拿……年前的傷來戳我心窩?!地牢裡我替你擋過七道鞭刑,如今倒成了吃裡扒外的賊?!是那刀是我在廚房用的,難道我會瘋了拿給小日子嗎?”
郭義像尊淬了冰的鐵像,眼底寒芒直刺老貓瞳孔。
他慢條斯理地抽出腰間浸血的麻繩,繩結處還纏著幾縷發黑的皮肉,在風中晃出詭異弧度。
“選吧。”
麻繩甩在甲板上發出悶響,驚起數隻藏匿的潮蟲,“是自己去艙室讓蝙蝠啃食,還是要我親手送你去?”
老貓仰頭痛笑,聲浪混著海浪拍打船舷的巨響,他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淚,指著郭義鼻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