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像把生鏽的剪刀,絞碎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民國女子被休要遭多少白眼?街坊鄰居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娘家怕是也再無容身之處。
她攥緊衣角,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原以為相夫教子便是宿命,如今才知枕邊人早把她當作隨時可棄的棋子。
夕陽西下,
那醉人的霞光漫過城籃時,她渾渾噩噩地挪著步子,不知不覺竟走到城堡後那條潺潺的小溪邊。
溪水映著彩霞,火紅般的波光裡,恍惚又看見莫雨薇捧著山茶花,在蘇俊身旁撒嬌的模樣。
對岸人家窗內飄出的花燈小調,歡聲笑語順著水流漂來,刺得她眼眶發燙。
枯枝勾住她的裙擺,她卻渾然不覺,隻是怔怔望著溪麵,任冰涼的溪水漫過繡鞋。
暮色中的斜陽,將溪水染成琥珀色時。她的身後忽然響起清潤嗓音:
“楊小姐,你的鞋子濕了。”楊秀琨如墜霧中的魂魄被喚醒,緩緩抬頭。
逆光處,少年頎長的身影披著金紅色的晚霞,眉眼彎成月牙,唇角梨渦盛滿笑意,竟比天邊的火燒雲還要耀眼。
水珠順著裙擺滴落,在碎石上敲出細碎聲響。
她望著少年眼中跳動的暖光,仿佛墜入了另一個世界——那裡沒有陰謀算計,沒有冷言羞辱,隻有這抹如春日暖陽般的笑容,將她從泥濘的深淵輕輕托起。
這一刻,心跳聲蓋過了溪水潺潺,潮濕的寒意也化作了耳畔的酥癢,像是命運的絲線,悄然纏住了她的指尖。
男人將相機隨意掛在頸間,金屬扣與皮革摩擦出細碎聲響。
他半蹲下身,掌心向上朝她遞來,指節分明的手上還沾著些許青草汁液,腕間帆布表帶隨著動作晃出溫柔的弧度:
“楊小姐,小心滑倒,我拉你上來。”
楊秀琨望著那隻懸在暮色裡的手,忽然覺得周遭的蟬鳴都消失了。
潮濕的裙擺裹著涼意緊貼雙腿,可胸腔裡的心跳卻如春雷炸響,震得耳膜發顫。
指尖尚未觸碰,滾燙的氣息已漫過臉頰,恍惚間竟生出種想要將冰涼的掌心貼上那片溫熱的衝動。
當男人乾燥溫暖的手掌覆上來的刹那,楊秀琨感覺有簇火苗順著指尖躥進心口。
粗糙的指腹擦過她發涼的皮膚,掌心的溫度像是帶著某種神奇的電流,瞬間讓她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他輕輕一拉,她便如飄萍般被帶離溪邊,沾著水珠的裙擺掃過碎石,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霞光正好落在少年側臉,將他睫毛的陰影投在她泛紅的臉頰上。
楊秀琨垂眸望著交握的手,隻覺得周身血液都在發燙,連耳尖都染上了晚霞的緋色。
這一刻,潺潺溪水聲、遠處的歸鳥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掌心跳動的溫度,燙得她幾乎要溺斃在這片突如其來的悸動裡……
可心裡卻想著:“離吧!或許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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