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陰冷潮濕的橋底涵洞內,空氣裡彌漫著血腥與腐臭的氣息。
山本一木在獄卒攙扶下,半拖半拽地將受傷的軍曹吉田剛安置在角落。
吉田剛的海軍陸戰隊的軍裝,早已被鮮血浸透,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伴隨著痛苦的呻吟。
外麵不時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搜索隊正在四處尋找他們的蹤跡。
山本一木貼著潮濕的石壁,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用油紙包裹的物件。
展開一看,正是莫老邪親筆繪製的紅河布防圖,上麵詳細標注著兵力部署和防禦要點。
更讓他心跳加速的,是一疊密信——那上麵記錄著莫老邪與黑龍會往來的大量通信,每一封信件都是足以顛覆,潛伏在雲南府黑龍會高層的鐵證。
想到即將到手的功勳,山本一木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將這些珍貴的“戰利品”重新仔細包好,塞進自己的懷裡。
“一定要活著回去,吉田君。”
山本一木壓低聲音說道,眼中閃爍著貪婪而興奮的光芒,
“這次,我們必將立下大功!”
獄卒警惕地掃視四周,壓低聲音對山本一木說道:“等這批巡邏兵走遠,咱們立刻動身。我已在南盤江邊備好船隻,屆時各奔前程。”
山本一木連連點頭,臉上堆滿討好的笑意:“劉桑,全聽您的安排!”
片刻後,
夜幕籠罩下的小溪邊,幾個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現。
他們貼著溪邊潛行,小心翼翼地朝著南盤江方向挪動,每一步都透著緊張與不安,生怕驚動了暗處的哨兵。
三人屏息凝神,踩著綿軟的泥沙終於摸到了帆船停泊處。獄卒弓著背湊近船舷,壓低嗓音輕喚:“劉二哥,我來了!”
話音未落,船艙裡突然炸開一道粗糲的男聲:\"劉老幺!磨蹭到現在才來?這黑燈瞎火行船多凶險!要走可以——加錢!\"
劉老幺急得額角沁出冷汗,攥緊腰間的包裹辯解道:“二哥,咱們先前說好的價錢,你可不能坐地起價啊!”
船家劉二猛地掀開艙簾,月光映出他滿臉橫肉:
“加不加?老子把船往回一靠,誰也甭想走!”
說罷抱起雙臂,重重往船板上一坐,震得整艘船都跟著晃了晃。
犬吠聲如利箭般刺破夜幕,自百米外的小徑方向滾滾而來。
山本一木渾身僵硬,冷汗順著脊梁溝往下淌,死死攥著獄卒劉老幺的袖口,喉結劇烈滾動:
“劉桑!”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發顫,“先、先問問他到底要加多少!”
此時船家劉二正叉腰站在船頭,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如同一隻盤踞的惡獸。獄卒劉老幺也慌了神,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二哥!追兵隨時會到,咱們好商量……”
“一百塊大洋!少一文不走!”劉二揚起下巴,眼底閃著貪婪的光。
遠處的犬吠愈發密集,甚至隱隱傳來馬蹄聲,空氣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張。
山本一木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坐在地,隻能用顫抖的手去摸懷中的錢袋——那是他最後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