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漢率部抵達後，
龍軍長在雲南的掌控權徹底穩固下來。
這日天剛過晌午，
龍軍長剛從醫院出來，便親自備下了禮物——特意讓人從昭通捎來一壇封存完好的醉明月。
動身去小院前，他特意換了身素色便服，又讓隨從將其餘禮品都留在門外，隻自己抱著酒壇，與夫人一同步行前往。
到了院門口，夫婦二人並未徑直闖入，而是先停住腳步，龍軍長輕叩著院門，溫聲說道：
“莫先生在嗎？今日龍某夫婦，特來叨擾。”
話語間褪去了平日在軍中的威嚴，添了幾分敬賢的謙和，連稱呼都用了“先生”二字，足見其心意之誠。
王嬸聽見敲門聲，腳步輕快地迎上去開了門。龍軍長剛邁步進門，就見莫老邪正坐在太師椅，懷裡抱著小孫子，低著頭輕聲逗弄著，小家夥咯咯的笑聲清脆地飄了過來。
旁邊還圍著幾個白人小孩，正好奇地打量著搖搖裡的嬰兒，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小聲嘀咕：“他……可真好看呀……”
莫老邪瞥見龍軍長夫婦進了門，連忙放下逗弄孫子的手，開口嗔怪道：“誌舟，你這身子骨還沒好利索，怎麼就到處亂跑起來了？”
龍軍長卻朗聲笑起來，擺了擺手道："多走動走動，身子骨才好得快嘛。"
他身旁的夫人也跟著笑了，看向莫老邪打趣道："莫老爺子，您這兒今兒是開起幼兒園了？怎麼圍了這麼多孩子呀！"
莫老邪哈哈一笑，解釋道：“這不是嘛！我那女婿，今天特意請了美麗國領事一家，還有林冰她們幾個小年輕的，說要好好招待他們吃頓西餐。”
莫老邪正說著，莫雨薇已端著兩盤食物走了出來——一盤是金黃酥脆的薯條，另一盤碼著噴香的炸雞。她揚聲招呼道：“爹，快嘗嘗這可樂雞翅和薯條，再磨蹭會兒，怕是要被屋裡那幾位搶光啦！”
莫雨薇這才注意到龍軍長夫婦，連忙起身招呼：
“呀！是龍夫人，稀客稀客！王嬸，快給客人倒茶來！”
話音剛落，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臉上漾起幾分自豪，笑著補充道：“哦對了，二位快裡頭請，嘗嘗我夫君做的西餐——他這手藝，可是頂不錯的呢！”
龍夫人聞言眼睛一亮，笑著拍了拍莫雨薇的手：“哦？蘇先生還會做西餐？這可真是新鮮，我倒要好好嘗嘗。”說罷便拉著龍軍長往裡走，龍軍長臉上雖沒什麼表情，腳步卻配合著快了幾分。
莫雨薇連忙跟上，邊走邊笑著解釋：“他說這是他留洋的時候，學了幾招，什麼？煎牛排、烤麵包都有些心得，今天特意露一手，正在那讓懂行的品鑒呢。”
剛進內屋，
一股黃油混著黑胡椒的香氣便飄了過來。隻見桌案上已經擺好了銀質刀叉，盤子裡的牛排煎得焦香，旁邊還配著金黃的烤土豆和翠綠的蘆筍，旁邊小碟子裡盛著鮮紅的番茄汁，看著倒真有幾分洋派模樣。
蘇俊正係著圍裙，低頭用布擦著餐刀，見莫雨薇帶二人進來，忙直起身笑道：“龍軍長，夫人來了？快坐快坐，牛排剛剛煎好，嘗嘗味道。”
莫雨薇嗔了他一眼：“都不夠吃的，還不快去做……”
蘇俊正被她嗔怪得笑起來，手裡的餐刀往桌上輕輕一放：“急什麼，早就準備著大餐呢？”說著轉身往灶台走，圍裙帶子在身後晃了晃，“再添份羅宋湯，配著漢堡包吃正好。”
正埋頭享用美食的美國領事瞥見龍軍長夫婦進來，忙放下刀叉，朝二人微微頷首致意。
龍夫人的目光先被牆角那隻黃銅咖啡壺吸引，又瞥見窗台上兩盆開得正盛的西洋菊，忍不住拉著莫雨薇笑道：
“你們這屋裡布置得真彆致，處處透著些洋派風味呢。”
“都是他瞎折騰的，”莫雨薇嘴上嗔怪，眼裡卻帶著笑意，“說什麼生活得有點新意，前陣子還買了架留聲機，說要配著西餐聽曲子呢。”
正說著，蘇俊正端著個白瓷湯鍋出來，裡頭的紅湯咕嘟冒著熱氣，酸香混著牛肉的醇厚氣息漫開來。
“嘗嘗這個，用番茄和牛肉慢燉的，龍軍長要是不愛吃酸，我再調點黑椒汁。”
龍軍長這才開口，聲音低沉：“不必麻煩，聞著倒不錯。”他拿起刀叉，動作雖生澀卻穩當，切下一塊牛排送進嘴裡，眉峰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龍夫人見他這模樣，忍不住打趣：“怎麼，比你軍需處的罐頭強？”
龍軍長沒接話，卻又切了第二塊。蘇俊正和莫雨薇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這時，徐誌摩領著林冰和冷婉清端著個木托盤走了出來，托盤裡碼著幾個圓鼓鼓的漢堡，麵包烤得金黃，邊緣還泛著焦香。
他揚聲笑著招呼：“來咯來咯，蘇式漢堡包登場——蘇先生特意改良的，夾了他們自家醃的酸黃瓜，你們可得嘗嘗！”
林冰挨著莫雨薇坐下，拿起一個漢堡遞過去：
“雨薇你先試試，剛才聞著肉香就饞了。”
冷婉清則笑著將托盤往龍夫人麵前送了送：
“老同學嘗嘗這個？比洋人的漢堡多了層醬，是俊正哥用豆瓣醬調的，說是添點家鄉味。”
龍夫人好奇地拿起一個，輕輕咬了口，麵包的鬆軟混著肉餅的焦香在舌尖散開，酸黃瓜的清爽中和了肉汁的厚重，末尾竟真嘗到一絲豆瓣醬的微辣。
她眼睛彎成月牙：“這味道真新奇，既有西洋吃食的方便，又帶著咱們這兒的煙火氣，俊正這心思可真巧。”
蘇俊正剛準備放湯鍋，聞言笑了笑：
“夫人過獎了，不過是想著中西摻著來，讓大夥都吃得順口些。”
說著朝徐誌摩揚了揚下巴，“誌摩兄剛才還說要給這漢堡起個雅名，叫什麼‘東西合璧餅’，你們說拗口不拗口？”
眾人頓時笑開了，徐誌摩假意瞪他一眼：“我這是給吃食添點文氣，你懂什麼？”嘴上這麼說，手裡卻拿起一個漢堡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唔……味道確實頂好，算你贏了。”
這時美麗國領事夫人，也拿起一個漢堡包，輕輕咬下一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她接連又咬了兩口，才騰出嘴來，帶著幾分驚喜連連稱讚：“太美味了！蘇先生的手藝真是太棒了——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漢堡包，這酸黃瓜和這沙拉醬料搭配得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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