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滿月掛在山崗上的樹枝上,
馱龍正準備在山林中的這棵大樹上,潛伏了一夜。
她的目標清晰而決絕:明日清晨,關東軍代表團動身前往10月10日的閱兵觀禮場時……
她要在這路途中,
對河本大作實施一場超遠距離的狙殺。
借著皎潔的月光,
駝龍又看了一眼河本大作的照片,將他的模樣深深烙進腦海裡。
她心裡清楚,
隻要河本大作一出現,自己定能一眼認出,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將他狙殺……
趁著月色,
駝龍又將自己和樹乾上,綁著的繩子緊了緊。
手指觸到身上的棉衣時,
一股暖意悄然漫上心頭——這是快嘴李在她臨走時硬塞給她穿上的。
此刻裹著這件棉大衣,暖意仿佛能滲進骨頭裡。
她不由想起快嘴李那憨憨的模樣,嘴角忍不住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就在這時,
滿天星鬥驟然隱去,天地間瞬間被濃重的黑暗吞噬。
北風像瘋了一般狂嘯起來,帶著要把她藏身的大樹連根拔起的狠勁,拚命地撕扯著。
遠處小村裡的雞犬,早被這駭人的景象嚇得噤聲不語,連一絲動靜也無。
大概淩晨三點左右,
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
雨水順著樹葉的縫隙滲下來,
先是零星打在駝龍肩頭,很快便連成線,洇濕了她的衣襟。
她低頭看了眼懷表,指針在昏暗中泛著微弱的光。
從包裡摸出一小包辣椒,她捏起一撮塞進嘴裡,辛辣感瞬間從舌尖竄上頭頂,嗆得她喉頭發緊,卻也讓骨髓裡的寒意淡了幾分。
風裹著雨越下越急,
樹葉被打得劈啪作響,像無數隻手在撕扯著夜幕。
駝龍把自己往樹乾上貼得更緊,
濕透的棉衣變得沉甸甸的,冰冷的布料緊緊裹著身子,仿佛要把體溫一點點吸走。
她又咬了口辣椒,
辣勁嗆出的眼淚混著雨水滑過臉頰,反倒讓視線清晰了些——遠處的村莊在雨幕裡隻剩一團模糊的黑影,連狗吠聲都被雨聲吞得乾乾淨淨。
懷表的指針又跳了一格,
她舔了舔凍得發麻的嘴唇,目光死死盯著通閱兵場的那條公路。
雨太大了,
連星光都被澆滅,可她知道,越是這樣的鬼天氣,該來的人就越可能藏在雨裡。
辣椒的後勁還在燒著喉嚨,這點灼痛,正好抵過那深入骨髓的冷。
天終於蒙蒙亮了,
雨卻沒有半分停歇的意思,反而裹著清晨的寒氣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天地間的一切都罩得濕冷粘稠。
駝龍的眼睛卻睜得更亮了,像兩簇在雨霧裡燃著的火星。
整夜未合眼,眼白上已爬滿紅絲,
可她連眨眼都帶著刻意的克製,目光像繃緊的弦,死死鎖在前方那條被雨水泡得發亮的公路上。
路麵的積水映著灰蒙蒙的天光,
每一次車輪碾過的聲響從遠處傳來,都會讓她握著槍的手驟然收緊,指節泛白。
冰冷的雨水順著發絲往下淌,在下巴尖彙成細流,可她渾然不覺。
牙關咬得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