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龍眼神堅定，沒有半分遲疑：“先生安排便是，我都聽憑吩咐。隻是我沒什麼文化，就盼著能學些實打實的軍事學問，將來跟小日子算賬時，能更有把握！”
“這事好說，包在我身上，後續定給你安排妥當。”
蘇俊語氣溫和，帶著顯而易見的體恤，
“你們一路奔波辛苦，況且張女士身上還有傷，那先去安寧溫泉放鬆休整一段時間，養足了精神，咱們再談彆的不遲。”
安寧溫泉。
一行人跟著引路的服務員到了溫泉，剛邁過那扇刻著花紋的木門，先前在戰場上扛槍拚殺的漢子們齊刷刷頓住了腳。
你瞅瞅我沾著塵土的袖口，我瞧瞧你磨得發亮的槍帶，活像一群誤闖大觀園的糙漢子，雙手垂在身側，倒比握槍時還局促。
唯獨駝龍和趙敏還算鎮定，隻是目光也忍不住在這女賓部的青磚鋪院、花木錯落的精致院落裡轉了一圈。
“好家夥，這池子比咱營裡盛水的大缸還清亮！”
絡腮胡率先湊到溫泉邊，腦袋往前探著往池底瞅，那模樣活像要在水裡找出藏著的槍栓。他試探著伸指尖沾了沾水麵，猛地縮回手，齜牙咧嘴道：
“這水燙得勁兒足，比灶膛裡的火苗還能往骨頭縫裡鑽！”
旁邊幾個漢子正圍著院中的石桌打轉，桌上擺著的細瓷茶碗瑩白透亮。
有個冒失鬼伸手想去碰，指尖剛觸到冰涼滑潤的碗沿，又跟觸電似的趕緊收回，小聲嘟囔：“這碗滑溜溜的，彆給咱摔了，賣了咱都賠不起。”
這時，一個男服務員端來疊得整齊的粗布浴袍，料子雖不如綢緞金貴，摸上去卻厚實又柔軟。
幺雞上前接過一件，往身上比劃了兩下，對著同伴笑道：
“咱這滿身槍眼兒的糙骨頭，裹上這麼軟和的衣裳，倒像是揣了團棉花，連大步走都不敢了，怕給蹭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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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進了溫泉區，漢子們起初更是拘謹，一個個貼著池邊站成排，腳尖往水裡探了又探，跟怕踩碎了什麼寶貝似的。
還是絡腮胡先豁出去，笑著往池裡挪了兩步，隨即舒服地喟歎一聲：
“哎喲，這水浸得骨頭都酥了，比打場大勝仗還舒坦！”
這話一落，漢子們總算放開了些。
有個急性子“撲通”一聲就往水裡坐，濺起的水花差點灑了旁邊人一臉，引得一陣笑罵：
“你小子急著投胎啊！”
有人借著水汽伸懶腰，腰骨“哢哢”直響，嘴裡直嚷嚷：“先前蹲戰壕裡渾身僵得跟石頭似的，這泡一會兒，感覺能扛著槍再衝十裡地！”
池邊的木架上擺著瓜果點心，有個年輕漢子趁人不注意，偷偷摸了塊花生糕塞進嘴裡，嚼了兩下眼睛瞬間發亮，含糊不清地說：
“這玩意兒比咱揣在懷裡捂硬的乾饃香十倍！”
話音剛落，後腦勺就挨了絡腮胡一巴掌：“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饞樣，彆讓蘇先生看著笑話咱！”
正鬨得歡，
有個嗓門洪亮的漢子突然拍了下大腿：
“我說弟兄們，咱這哪是療養，分明是進了神仙的地界！先前隻聽說當官的才享這福，咱這些前線拚殺的粗人也能沾光，回頭可得把本事練得更硬，才對得起蘇先生這份心意！”
這話引得眾人連連附和，
爽朗的笑聲混著溫泉的熱氣飄出院牆，倒比院角的蟲鳴還熱鬨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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