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銀餌羹熱氣裹著香氣,很快送到龍叔的桌前。
抱著小狗兒的老人,輕輕將孩子遞到莫雨薇懷裡,還不忘替孩子理了理衣領。
莫雨薇接穩兒子,抬眼看向龍叔時,語氣滿是感激:“龍叔,您是跟我爹一起闖過刀山血海的人,這份過命的情分,我們一輩子都記著。”
聽到這話,
龍叔的皺紋裡都裹了笑意,眉梢輕輕揚著,透著股欣慰。
他端起碗,用勺子慢悠悠舀了口銀餌羹,咽下去後才笑著歎道:
“你們啊!總算撐起事了,馬幫被你們帶得越來越紅火。現在我也備懶了些,馬很少騎,出門就坐車,三四天就能到騰衝府。換作當年,這種速度,我們連做夢都不敢想喲!”
莫雨薇笑著搖頭,眼神裡卻藏著一絲自責:“話是這麼說,但真正在前麵蹚那些溝溝坎坎的,不還是你們老一輩嗎?連安穩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看來我們年輕人,確實還有很多沒做到位的地方。”
“瞧瞧這話!大小姐這嘴,真是比暖爐還管用,把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心都烘得熱乎乎的!”龍叔話音剛落,手就往懷裡探,掏出了一個裹得緊實的絲綢小包裹,塞進了莫雨薇的手中……
莫雨薇眼中滿是詫異,連聲追問:“龍叔,這是什麼?”
龍叔臉上堆著溫和的笑,聲音裡帶著幾分歉意與期許:“這些年我一直在滇西,就連大小姐訂婚、添丁這樣的大事,都沒能回來給大小姐慶賀。”
“心裡總記掛著,得給你帶點這邊的稀罕物。這不,總算尋著件合心意的,你快打開瞧瞧,看喜不喜歡?”
莫雨薇指尖剛觸到絲綢,掀開的瞬間便怔住了,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連忙又包上往回推了推:“龍叔,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大小姐您就收下吧。”
龍叔急忙按住她的手,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又誠懇的解釋,“這不是啥值錢物件,就是我在山裡撿的石頭,自己琢磨著讓人雕了雕,沒花幾個錢。”
兩人一來一回地推辭,動靜落在蘇俊眼裡。他走上前,笑著打破這僵局:“你們倆在這兒推來讓去的,到底是啥好東西?”
莫雨薇將那素色絲綢小包,輕輕遞到蘇俊手裡。
絲帛觸手微涼,
蘇俊下意識接過來,指尖剛觸到包內硬物的輪廓,便聽見莫雨薇輕聲道:“你看看。”
蘇俊緩緩展開絲綢,一團瑩潤光暈先於實物撞入眼簾——那是支“春帶彩”翡翠手鐲,
綠如煙雨染青巒,紫似晚霞凝玉露,兩種色絲在玉肉裡纏纏繞繞,宛若天生共生的景致。
更絕的是鐲身雕工:一隻赤翡琢就的鳳凰展翅棲於鐲側,尾羽翎羽分明,從鐲身一路盤繞至另一端,朱紅映著翠綠,恰似鳳凰掠過春山,鮮活得似要振翅飛出。
而餘下的鐲心,更見匠心——竟被單獨雕成一尊彩衣觀音。
衣袂紋路細如發絲,觀音垂眸時的悲憫神情,在翡翠的通透裡漾著柔光;
對著光一轉,玉料內裡的棉絮如晨霧般縹緲,瑩潤質地透出玻璃般的清透感,仿佛指尖一碰就能滴出水來。
蘇俊捏著鐲身的手指驟然頓住,連呼吸都放輕了。
縱是蘇俊在未來與當下的民國見慣珍玩,卻從未想過翡翠能美到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