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良棟聽了齊院長的話,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吃驚道:“鄭書記還過問我們這技術路線之爭?”
齊修遠道:“本來鄭書記是不會過問這些小事的。
但現在省裡急於上馬環保產業,已經沒有時間詳細驗證了。
所以鄭書記拍板,留下乾法脫硫工藝。
你所研究的濕法工藝,就暫時封存吧。
接下來,你的工作組暫時解散,全部並入乾法組,歸老黃管轄。
老黃本來就是總工。
關於技術方麵的事,你們本來就該聽他的。”
薑良棟氣急敗壞道:“齊院長,所有設計工作都已經完成,隻等建試驗機驗證了,現在貿然砍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省裡為什麼不能把兩種工藝同時建造起來,正麵對比一下?”
黃世傑冷聲道:“你說得容易。
建設任何一種試驗機,都要一個億的投資。
要是實驗失敗,這一個億就打水漂了。
這個錢誰來出?
這可是一個億,是個小數目麼?”
薑良棟固執道:“相對於全國脫硫市場來說,一個億的實驗經費又算什麼?
我們隻要兩種工藝全部上馬驗證,至少保證不走彎路。”
“你說得容易,你來掏這個錢?”
黃世傑撇了撇嘴,對齊修遠道:“齊院長,您看到了沒有,他根本就不聽我的命令。
我可不想把一個老刺頭,弄到組裡來扯後腿。
如果我沒有記錯,老薑比我還大兩歲,應該到退休年齡了吧?”
齊修遠看著薑良棟道:“關於你個人,是並入老黃組,還是辦理退休手續,你自己決定吧。
反正這件事已經定下了,沒人可以更改。
就這樣吧,我跟老黃還有事情要談。”
薑良棟沒想到連院長也這麼絕情,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他跌跌撞撞地離開辦公室,誰也告訴,自己來到附近的一個小飯館。
這個小飯館是個夫妻店,雖然規模不大,但做的飯菜口味不錯,他有時候加班晚了,常常來這裡自己小酌幾杯。
“薑總,您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老板娘迎了過來,熱情地招呼。
薑良棟掏出一百塊錢扔到桌上,道:“隨便炒兩個菜,來憑二鍋頭。”
老板娘把錢塞回到薑良棟手裡笑道:“您是老主顧了,哪能先給錢再吃飯?”
她趕忙回後廚,不多時就端了幾碟小菜上來。
薑良棟心裡煩悶,開始自斟自飲。
幾十年的心血,連個驗證機會都沒有,就付諸東流,誰能甘心?
而且在他的研究裡,乾法脫硫根本就達不到設計效果。
國外公司,絕對有誇大數據的行為。
隻有他所主導的濕法工藝,才是唯一出路。
隻可惜,他隻是個技術人員,人微言輕,根本沒人聽他的言論。
他不由想起古代獻和氏璧的卞和,明明手裡的是寶物,卻被認作普通石頭,從而遭受酷刑,失去雙足。
直到遇見識貨的楚文王,才沉冤昭雪。
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還能不能遇到屬於他的楚文王。
他越想越煩悶,酒入愁腸愁更愁。
到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突然飯館的門簾被撩開,一個青年邁步走了進來,走到對麵道:“請問您是薑總麼?
我是通元縣的,我叫陳小凡。”
薑良棟已經有些醉了,打個飽嗝,看了陳小凡一眼道:“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