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平原的晨霧被誦經聲震散時,張騫正站在七丈高的玻璃照壁前。照壁嵌著百麵水晶玻璃,將喜馬拉雅的晨光折射成金色光瀑,灑在正在施工的文廟台基上。他掀開孔雀紋氍毹,看見太學工造科生耿壽昌捧著樹皮紙圖紙跑來,紙頁邊緣用恒河沙粒鑲著梵文與小篆的防偽紋。
"博望侯,"耿壽昌的聲音混著檀香,"恒河沙燒製的琉璃磚出現龜裂紋,"他指向窯爐旁碎裂的磚塊,磚麵的佛陀坐像殘片在霧中泛著微光,"已改用雪山石英砂摻和,第四窯正在試燒。"
張騫皺眉,指尖劃過照壁的玻璃棱線。三個月前奉嬴熾之命南征身毒,他曾在巴特那城繪製文廟藍圖,那時連適應熱帶氣候的玻璃配方都未攻克,如今卻要在佛教誕生地建起第一座大秦文廟。"告訴窯工,"他聲音冷硬,"石英砂過篩九次,摻五成菩提樹皮膠,"想起穿越前在佛經中見過的琉璃世界,他補充道,"火候控製在千度,讓磚麵映出恒河波光。"
巳時三刻,摩揭陀國王阿育王的象輦抵達。老國王掀開金絲帷帳,看見玻璃照壁反射的佛光時,鑲嵌紅寶石的王冠險些墜入蓮花池:"張騫!這牆...是須彌山的琉璃所化?"他粗糙的手指觸碰冰涼的玻璃,指甲縫裡還沾著菩提樹漿,"比我華氏城的水晶宮更通透!"
"大王,"張騫遞過一副菩提葉鑲邊的玻璃放大鏡,"此乃"天鏡照壁","他指向照壁上刻著的《論語》與《金剛經》選段,小篆與梵文並列,"文廟建成後,每日晨禱時,佛光會在此投射"仁愛慈悲"四字,"想起嬴熾交代的文化融合策,他補充道,"比佛寺的壁畫更能貫通天人。"
阿育王嘖嘖稱奇,突然指著泮池中漂浮的玻璃蓮花:"這亮晶晶的花兒...會隨佛光開合?"
此時,婆羅門大祭司拄著檀香木法杖闖入,杖頭雕刻的濕婆神像在晨風中旋轉,金箔飾物發出細碎的響聲:"張騫!你用妖器褻瀆梵天,是想讓身毒百姓忘了種姓嗎?"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的玻璃構件,額間的朱砂痣氣得發顫,"我身毒以種姓為綱,何曾有過拜孔丘的道理?"
"大祭司可知,"張騫示意工匠舉起玻璃刻刀,刀刃在菩提木上刻出"眾生平等"四字,"此刀可在貝葉上刻經,"他指向照壁上剛刻好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秦文與梵文同刻一壁,不分婆羅門與首陀羅,"聲音壓過誦經聲,"孔聖人說"有教無類",與佛陀"眾生皆可成佛",如出一轍。"
大祭司冷笑,法杖重重頓在大理石地麵:"強詞奪理!種姓乃梵天所定,豈容漢人妖器僭越?"
"是否僭越,驗了便知。"張騫令耿壽昌展開玻璃書櫃,櫃中陳列著活字印刷的《吠陀經》與《秦律》,書頁用貝葉紙印刷,邊緣鑲著防蛀的玻璃條。"此乃"天鏡典籍","他拿起一本《摩奴法典》譯本,玻璃書簽在陽光下閃爍,"一書可印萬冊,賤民皆可讀,"逼近大祭司,眼中閃爍著冷光,"當首陀羅之子能識字知禮時,比終生侍奉婆羅門更能彰顯梵天仁慈。"
午後的陽光穿透菩提樹葉,照在正在雕刻的玻璃經筒上。張騫看著工造科生用玻璃砂輪打磨阿育王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鑿空西域時,在大月氏見過的希臘工匠——那時他靠手勢交流,如今卻能用科技重塑文明符號。"注意柱身浮雕,"他對工匠說,"玻璃砂輪蘸恒河水冷卻,保留佛陀拈花的慈悲相。"
工匠點頭,玻璃砂輪在手中閃爍:"侯爺,按此工藝,經筒工期可縮短四成,"他指向遠處的玻璃棱鏡陣,"每日正午,陽光會透過棱鏡在廣場形成"和"字光斑,"聲音因激動而顫抖,"身毒百姓說,這是梵天與孔子在雲端握手。"
張騫微笑,玻璃鎮紙在圖紙上投下方正的陰影。他知道,這小小的玻璃文廟不僅是建築,更是一把鑰匙——當秦律與佛法借玻璃技術融合,身毒的種姓壁壘將逐漸崩塌,而那些在工地上閃爍的玻璃光芒,終將如恒河之水般,滋養每一個渴望平等的靈魂。
黃昏時分,大祭司帶著婆羅門眾闖入工地:"張騫!你這妖器若建成,身毒必亡於亂綱!"
"亂綱?"張騫舉起一塊刻著"四民平等"的玻璃磚,磚麵的玻璃釉料在夕陽下閃閃發亮,"百姓知平等,便不會互相歧視,"他逼近大祭司,眼中閃爍著冷光,"當吠舍商人能用秦文記賬、首陀羅農夫懂玻璃灌溉時,難道不是強於固守種姓?"
大祭司張口結舌,法杖上的濕婆神像突然斷裂,墜落在玻璃地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阿育王見狀,上前撿起神像碎片:"大祭司,"他的聲音帶著疲憊,"當年我放下屠刀皈依佛門,便是為了止息紛爭,"他指向正在搭建的玻璃鐘樓,"漢人之術,或許能讓我的孔雀王朝更長久。"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夜風漸起,吹動工地上的琉璃風鈴。張騫站在照壁下,看著身毒百姓好奇地觸摸玻璃構件,一個首陀羅少年用碎玻璃片在貝葉上刻字,發出清越的聲響。耿壽昌匆匆跑來,手中捧著新製的玻璃聖像:"侯爺,按您說的"以佛形傳儒道",已造出孔子琉璃像,"聖像的玻璃衣紋模仿佛陀袈裟,在燈籠光下泛著幽藍,"身毒百姓說,這是"東方的覺悟者"。"
聖像在夜風中微微震顫,張騫接過時,仿佛握住了穿越兩千年的文明紐帶。他想起嬴熾在朝堂上說的話:"真正的征服,是讓被征服者主動接過我們的文明火炬。""好,"他將聖像安放在文廟中央,"明日開光,讓阿育王親自主持。"
三日後,文廟落成大典舉行。張騫站在玻璃照壁前,看著阿育王將首冊《秦身字典》贈予當地士子,大祭司在台下臉色青白。當第一縷佛光穿過棱鏡,在廣場投射出巨大的"忍"字時,張騫聽見人群中爆發出歡呼,一個首陀羅老人舉著玻璃聖像哽咽:"原來我們...也能讀書識字..."
當第一盞玻璃燈在文廟亮起時,張騫看見恒河上的商船同時點亮玻璃桅燈,萬千光點與文廟的光芒交相輝映。婆羅門教的聖火在遠處搖曳,卻再難掩蓋玻璃文明的璀璨——這一次,科技與文化的雙重力量,讓種姓製度的堅冰開始融化。
此刻,工造科的工匠們正在連夜趕製玻璃教具,玻璃刻刀與貝葉的碰撞聲在夜空中回蕩。張騫望著這片重獲文明之光的身毒大地,突然想起太學門前的對聯:"格物致知,以文化而熔萬邦"。如今,這對聯不再是空洞的期許,而是化作了聖像眼中的慈悲、玻璃磚上的刻痕,以及一個帝國在恒河之畔播撒文明的永恒印記。
喜馬拉雅的雪水彙入恒河,衝刷著玻璃文廟的基石。張騫知道,這座矗立在佛教發源地的玻璃建築,不僅是大秦版圖的最南端標記,更意味著一個以科技為舟、文化為帆的新時代正在揚帆遠航。當身毒少年們捧著玻璃課本誦讀"仁者愛人"時,曆史的長河已在琉璃與信仰的交響中,流淌過又一座文明融合的裡程碑。
喜歡大秦海晏:嬴傒複辟記請大家收藏:()大秦海晏:嬴傒複辟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