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前殿的青銅巨柱上,新鑄的蟠龍紋還帶著鎏金的溫熱。胡亥斜倚在九龍白玉榻上,目光灼灼地盯著殿外緩緩走來的身影——嬴傒披散著頭發,懷裡抱著一個用蜀錦包裹的長匣,步態踉蹌卻死死護著匣身,活像抱著金蛋的瘋狗。
"瘋皇兄這是又犯病了?"胡亥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卻又忍不住往前傾了傾身子。自胡姬"安胎"有功後,他對這位"瘋皇兄"的態度多了幾分微妙的忌憚,尤其是那能驗孕的"仙皂"和會顯影的密信,總讓他覺得嬴傒的瘋癲之下藏著什麼通天徹地的本事。
趙高站在禦階下,袖口微微發顫。他昨夜才收到閻樂的死訊,此刻看著嬴傒懷裡的匣子,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發慌。那蜀錦的紋路他認得,是當年始皇帝用來包裹傳國玉璽的貢品,如今卻被嬴傒用來裝瘋賣傻的"玩意兒"。
"陛......陛下......"嬴傒突然跪倒在地,匣子"咣當"一聲摔在漢白玉地麵上,卻滾出一片五彩流光。胡亥驚呼一聲,隻見數十片拇指大小的彩色玻璃片從匣中散落,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虹霓般的光暈,宛如天宮碎屑落人間。
"這......這是何物?"胡亥再也坐不住,徑直走下禦階,拾起一片藍色玻璃片對著陽光細看。玻璃片薄如蟬翼,卻堅硬異常,陽光穿過時在他臉上投下一抹幽藍,襯得他眼底的貪婪愈發醒目。
嬴傒趁機抬頭,目光如電掃過殿內文武百官。趙高黨羽們的站位果然不出所料:閻樂舊部龜縮在右首後排,田令孜捧著少府賬冊站在左首,韓談則帶著禁軍列陣殿門,腰間佩劍的穗子上還纏著趙高親賜的金絲——這些細節都被他暗暗記在心裡,如同在繪製一幅精準的殺人地圖。
"啟稟陛下,"嬴傒突然挺直腰背,聲音裡沒了半分瘋癲,"此乃琉璃冠冕,集七彩祥雲之氣,采天地日月之精,非有德者不可佩戴。"他揮手示意,陳武率領死士抬著鎏金托盤步入殿中,托盤上的冠冕尚未揭開紅綢,便已有珠光寶氣撲麵而來。
胡亥咽了口唾沫,伸手要揭紅綢,卻被趙高搶先一步按住:"陛下!此等異物或許藏有玄機,不可輕......"
"趙愛卿這是何意?"胡亥挑眉,"莫非你覺得皇兄會害朕?"他轉頭看向嬴傒,卻見對方又恢複了瘋癲之態,正用口水在玻璃片上畫著奇怪的符號——正是元素周期表的前二十位元素。
"罷了,朕倒要看看,這琉璃冠冕如何"集祥雲之氣"。"胡亥一把扯開紅綢,殿內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那冠冕由數百片彩色玻璃熔鑄而成,正中央嵌著拳頭大的透明玻璃球,在陽光下竟能映出殿內所有人的倒影,宛如一麵微型天鏡。冠冕邊緣用金線勾勒出二十八宿星圖,每顆星子都是用熒光粉混合琉璃碎屑製成,暗處自會發出幽幽微光。
"天......天鏡顯靈!"不知誰喊了一聲,殿內頓時跪倒一片。胡亥顫抖著將冠冕戴在頭上,玻璃球恰好位於眉心,映得他麵色潮紅,仿佛真有祥雲護體。趙高臉色鐵青,他分明看見冠冕內側刻著蒙氏雷紋,卻不敢出言提醒——此刻胡亥眼中的狂喜幾乎要將他吞噬。
"好!好!"胡亥對著銅柱上的蟠龍紋倒影左照右照,突然抽出腰間佩劍,"嬴傒平身!即日起,賜你"天鏡侯"封號,食邑三千戶,另賜鹹陽西市工坊十座......"
"謝陛下隆恩!"嬴傒叩首時,袖中掉出一卷羊皮紙。胡亥拾起展開,竟是用玻璃粉繪製的鹹陽宮布防圖,每一處望樓、每一條密道都標注得清清楚楚,唯獨趙高府邸的地下通道被塗成了血紅色。
"這是......"胡亥皺眉。
"回陛下,"嬴傒裝出驚恐之態,"這是昨夜仙人托夢所賜,說......說鹹陽宮中有奸佞窺伺神器,需得按圖布防,方能保大秦萬年基業!"
胡亥臉色一變,下意識看向趙高。後者渾身冷汗直冒,撲通跪倒:"陛下明鑒!此乃妖人作祟......"
"夠了!"胡亥甩袖打斷,手中布防圖沙沙作響,"即日起,鹹陽宮防務由皇兄全權負責。趙愛卿嘛......"他眯起眼睛,"暫且回家養病吧。"
趙高渾身劇震,抬頭欲辯,卻對上嬴傒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眼神冷得像冰,卻又帶著幾分憐憫,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他突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信中說嬴傒正在籌備"驚蟄計劃",卻沒想到,這計劃的引子竟是一頂琉璃冠冕。
獻儀結束後,胡亥留嬴傒在偏殿用膳。殿中隻剩二人時,胡姬端著茶盞進來,指尖在盞沿輕叩三下——這是約定的緊急信號。嬴傒假裝醉酒,歪歪斜斜地撞向胡姬,袖中滑落一枚玻璃耳釘。
"放肆!"胡亥皺眉,卻見胡姬撿起耳釘,突然驚呼:"陛下!這耳釘裡竟藏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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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耳釘中空處塞著一卷細如發絲的絹紙,展開後是趙高的筆跡:"禪位詔書已備,三日後祭天呈上。"胡亥猛地起身,茶盞摔在地上碎成齏粉,眼中閃過暴怒與恐懼:"好個趙高!竟敢謀逆!"
嬴傒趁機跪倒,眼中閃過冷光:"陛下勿憂,臣已在鹹陽城布下天鏡陣,隻等奸佞露頭,便叫他有來無回。"他抬頭時,玻璃冠冕的碎片恰好嵌入眉心,宛如一枚血色勳章,"三日之後的祭天儀式,臣定為陛下掃清寰宇。"
胡亥盯著嬴傒眉心的血跡,突然想起坊間流傳的童謠:"瘋公子,手中皂,洗儘趙高心頭臊;天鏡明,琉璃照,大秦江山換新貌。"此刻再看眼前人,哪裡是什麼瘋癲公子,分明是手持天鏡的殺神降世。
"全憑皇兄做主。"胡亥咽下唾沫,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他不知道,嬴傒早已在祭天台下埋下三百斤黑火藥,用玻璃導火線連接;也不知道,鹹陽城的每一座望樓都已被死士滲透,隻等驚蟄雷動,便要讓趙高的勢力灰飛煙滅。
夜幕降臨時,嬴傒站在鹹陽宮城牆上,望著趙高府邸方向冷笑。手中的玻璃鏡突然映出胡姬的身影,她正對著燭火轉動發簪,簪頭的玻璃珠折射出三道光芒——那是約定的信號:趙高已遷入甘泉宮,防衛薄弱處就在西北角的紫藤花架下。
"陳武,"嬴傒轉身時,琉璃冠冕的殘片在月光下閃爍,"通知風火山林四營,按計劃行事。三日後的祭天儀式,便是我們的"驚蟄"之時。"
城下,張良商社的車隊正緩緩駛入鹹陽,車上裝載的不是貨物,而是五百名暗藏玻璃弩箭的死士。他們的袖口都繡著蒙氏雷紋,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刃。
趙高啊趙高,嬴傒摸了摸眉心的傷痕,你以為戴上皇冠的是胡亥?不,那頂琉璃冠冕,從來都是為你準備的喪鐘。當祭天的鐘聲響起,當琉璃冠冕在火光中碎成齏粉,便是大秦換新天之時。
夜風呼嘯而過,掀起嬴傒的衣袖,露出小臂上用熒光粉繪製的"驚蟄"二字。他抬頭望向星空,二十八宿在玻璃鏡中清晰可辨,仿佛整個宇宙都在為這場變革讓路。這一次,他不僅要做改寫曆史的人,更要做開啟一個時代的人——一個由玻璃與火、科學與權謀交織的大秦盛世,正在他手中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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