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前殿的青銅巨柱上,晨霜尚未褪儘,三百文武官員已在丹墀下肅立。胡亥坐在龍椅上,手指緊緊攥著扶手,指甲幾乎掐入雕花的紋路。他昨夜未眠,眼下烏青,卻在看見嬴傒拖著趙高的屍體踏入殿門時,猛地坐直了身子。
"逆賊趙高,矯詔弑君,私通匈奴,苛政虐民!"嬴傒的聲音如洪鐘,震得殿內的琉璃燈輕晃。他鬆開手中的鐵鏈,趙高的屍體重重摔在玉階下,冠冕滾落,露出腦後稀疏的白發——曾經權傾朝野的中車府令,此刻不過是具蜷縮的屍體。
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右丞相馮去疾踉蹌半步,扶住身旁的立柱,目光死死盯著趙高腰間的玉璽:"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嬴傒冷笑,從袖中取出一卷玻璃封存的竹簡,"這是趙高與匈奴單於的密約,用蒼耳子汁書寫,遇火顯形。"他揮手示意,陳武上前點燃銅爐,竹簡在火焰上展開,絹帛上的狼頭印記漸漸清晰,"河套五城換三萬騎兵,各位大人,這就是你們效忠的"忠臣"!"
胡亥忽然起身,龍袍掃過禦案:"皇叔所言句句屬實!昨夜朕險些遭趙高毒手,幸得攝政王救駕!"他的聲音帶著顫音,卻刻意提高,"即日起,擢嬴傒為攝政王,總攝萬機,行清君側事!"
丹墀下一片寂靜,唯有風聲穿過殿門,卷起地上的灰塵。嬴傒抬頭,看見胡姬站在後宮入口處,身著素色禮服,發間的玻璃百合簪在晨光中泛著微光。她的目光與他相撞,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的琉璃珠——那是他今晨讓人送去的"平安"信物。
"陛下!"左將軍司馬欣出列,鎧甲鱗片輕響,"此舉不合祖製!嬴傒乃庶兄,豈可信......"
"不合祖製?"嬴傒打斷他,玻璃劍出鞘半寸,寒光映出司馬欣瞬間慘白的臉,"趙高亂政時,你可曾念及祖製?匈奴叩關時,你可曾念及祖製?"他踏前一步,劍刃抵在司馬欣咽喉,"今日天鏡昭昭,順者昌,逆者亡。"
司馬欣冷汗涔涔,撲通跪地:"臣......臣遵旨!"
嬴傒環視群臣,目光掃過每張驚恐或諂媚的臉。他想起三年前裝瘋賣傻時,這些人如何在背後嘲笑他"癲公子",如今卻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掌心的玻璃珠微微發燙,那是胡姬方才通過春桃轉交的密信,裡麵隻有四個字:"臣妾安,勿念"。
"改元"海晏","嬴傒轉身向胡亥行禮,"願我大秦,海晏河清。"
胡亥忙不迭點頭,從宦官手中接過詔書,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準奏!即日起改元海晏,大赦天下......"他忽然頓住,看向嬴傒,"皇叔可還有旨意?"
"啟稟陛下,"嬴傒取出第二卷竹簡,"臣請設立懸鏡司,主掌刑獄監察,凡有貪腐瀆職者,以"仙皂測謊"定罪。"他望向張良,後者會意,上前展開一幅玻璃繪製的官製圖,"同時重組官僚體係,廢除以權謀私之職,擢用賢能。"
殿外忽然傳來喧鬨,一名死士闖入,單膝跪地:"啟稟攝政王,望樓司餘黨已肅清,各郡縣傳來捷報!"嬴傒點頭,看見陳武在旁握緊了劍柄——這個曾在亂葬崗瀕死的少年,如今已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死士統帥。
"傳旨,"嬴傒聲音沉穩,"開倉放糧,減免賦稅,凡趙高黨羽所占田產,均分給無地百姓。"他摸出袖中的玻璃哨,輕輕一吹,殿外響起整齊的腳步聲,"即日起,雲台軍接管鹹陽防務,陳武為大將軍,節製天下兵馬。"
陳武跪地接旨時,鎧甲上的蒙氏雷紋與嬴傒劍鞘上的紋路交相輝映。胡姬在遠處看著,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在禦花園抓螢火蟲的瘋公子,與眼前這個執掌乾坤的攝政王,竟如此重合。她摸了摸胸前的琉璃珠,珠內的"傒"字被體溫焐得溫熱,恍若他的指尖輕輕觸碰。
早朝結束時,陽光已灑滿前殿。嬴傒獨自站在丹墀上,看著官員們魚貫而出,馮去疾路過時,忽然低聲道:"老夫曾以為公子瘋癲,不想竟是大智若愚......"
"不是大智,是不得不用愚。"嬴傒望著遠處的望樓廢墟,"趙高未死時,滿朝皆是他的耳目,若非裝瘋,如何活到今日?"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椒房殿方向,"不過從今日起,大秦不再需要"瘋公子",隻需要攝政王。"
馮去疾點點頭,蹣跚離去。嬴傒摸出懷中的琉璃珠,對著陽光轉動,珠內隱約映出胡姬的身影——她正站在廊下,與春桃說著什麼,發簪上的玻璃百合隨動作輕顫。他忽然輕笑,將珠子收入衣襟,轉身走向後宮。
"公子!"陳武追上,遞來一卷密報,"匈奴斥候在河套異動。"
"讓張良去處理,"嬴傒頭也不回,"用玻璃鏡反光傳信,告訴冒頓單於,大秦的弩箭,比他的戰馬跑得更快。"他的聲音裡帶著冷硬,卻在看見胡姬身影的瞬間,柔和下來,"今日先陪娘娘用膳,其他事,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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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內,胡姬已備下膳食,案上擺著嬴傒最愛吃的蜜漬荔枝,旁邊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皂角蜜水。她看見他走來,起身時裙擺輕掃過地磚,琉璃珠在腰間發出細碎的響。
"累了吧?"她輕聲說,伸手替他卸下護心鏡,"先用飯,吃完再看那些密報。"
嬴傒坐下,看著她替自己布菜,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昨夜地道裡,我忽然想到,若我死了,誰來護你周全?"
胡姬一愣,低頭看著他掌心的老繭:"所以你必須活著,不僅為我,為大秦,也為你自己。"她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枚玻璃棋子,"這是方才春桃在禦花園拾到的,像不像你刻的雷紋?"
嬴傒接過棋子,看見上麵果然刻著細小的雷紋,與他在地道裡刻的一模一樣。他忽然輕笑,將棋子放入棋盤:"這是天鏡的暗示,暗示我們該落子了。"
胡姬看著棋盤,白子與黑子在玻璃棋盤上閃爍,宛如星空。她知道,這一局棋,他們已經下了三年,如今終於到了收官之時。而無論未來如何,她都會站在他身邊,如同玻璃與精鐵,在淬煉中成就鋒芒。
"落子無悔。"她輕聲說,指尖撫過棋子,"我相信,天鏡之下,必有光明。"
嬴傒抬頭,看見陽光穿過窗欞,在她臉上織就金色的網。他忽然想起實驗室爆炸前的瞬間,自己攥著元素周期表,而此刻,他攥著的,是比任何科學都珍貴的東西——是信任,是陪伴,是與她共同書寫的未來。
"會有的。"他輕聲回應,"從今日起,大秦的每一寸土地,都會被天鏡的光芒照亮。"
這一日,鹹陽宮的望樓廢墟上,工人們開始拆除殘垣,陽光落在新立的玻璃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而在椒房殿內,嬴傒與胡姬對坐弈棋,琉璃盞中的蜜水泛起漣漪,映著窗外的藍天——那是大秦新紀元的第一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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