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的琉璃瓦在深冬晨雪中凝著冰棱,嬴傒踏過丹陛時,靴底的玻璃防滑紋碾碎薄冰,發出細碎的脆響。偏殿內傳來胡亥少年人的笑鬨聲,混著銅爐裡鬆木燃燒的劈啪聲,他掀開雙層棉簾,正見少年皇帝將一枚熒光玻璃珠彈入火膛,火星濺在明黃龍袍的金線繡紋上,宛如撒落的碎金。
"皇叔來得正好!"胡亥撲到窗邊,玉冠上的玻璃珠墜子晃得人眼花,"匈奴使者說要娶...唔..."他突然捂住嘴,偷瞄殿中肅立的匈奴使者,那人頭戴嵌綠鬆石的貂皮帽,腰間青銅刀鞘上的狼頭紋飾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嬴傒頷首示意,目光掃過使者皮氅下若隱若現的獸牙項鏈。"使者遠涉風雪,"他抬手命內侍上茶,透明玻璃茶杯在雪光中流轉著幽藍,"不知單於此次遣使,所為何事?"
使者掀開皮氅,露出裡麵繡著狼頭圖騰的織錦袍服,喉結在凍得發紫的皮膚下滾動:"我家大單於慕大秦天威,"他的漢語帶著濃重的漠北口音,每字都像從冰窖裡撈出,"願以千匹汗血馬、百車貂裘為聘,求娶大秦公主和親。若得公主,河套五城永屬大秦。"
胡亥聽得雙眼發亮,龍椅吱呀一聲向前傾:"好!就把...就把..."
"陛下慎言。"嬴傒按住皇帝欲抬的手,指尖觸到他掌心因把玩玻璃器而磨出的薄繭,"公主乃皇室明珠,豈可視同貨物?"他想起穿越前讀過的《史記》,白登之圍的記載在腦海中閃過,袖中的琉璃珠驟然發涼,"容臣與使者詳商聘禮細節,陛下先回暖閣歇息。"
待胡亥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嬴傒示意內侍撤去茶盞,殿內隻剩下他與匈奴使者相對無言。爐中鬆木爆出火星,照亮使者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使者可知,"嬴傒指尖劃過案幾上的玻璃鎮紙,鎮紙內封著的熒光粉隨動作流淌,"大秦公主的嫁妝,向來講究"天鏡之儀"?"
使者搓著凍裂的手背,貂皮帽簷下的眼睛眯成縫:"我家單於隻要公主金枝玉葉,旁的...倒是不挑。"
"那就好。"嬴傒起身推開雕花木窗,凜冽的風雪卷著鏡堡方向的狼煙湧入,"三日後,便送"雲陽公主"出塞。"他望著遠處太學的玻璃燈塔在雪中明明滅滅,想起陳武昨夜密報——匈奴斥候已在函穀關外設伏。
三更的梆子聲透過宮牆時,嬴傒已在天工監密室展開匈奴布防圖。張良用熒光筆在羊皮紙上圈出河套綠洲,筆痕在玻璃吊燈下泛著幽綠:"公子,冒頓單於剛統一草原諸部,此次和親絕非善舉。"他推過一封用檸檬汁書寫的密信,火烤後顯露出"匈奴左賢王部屯兵狼山"的字樣,"斥候回報,其嫁妝隊伍中藏有三十名死士。"
"我知道。"嬴傒用玻璃放大鏡細看地圖上的沙礫標記,鏡麵上凝著薄薄的水霧,"讓陳武從"風火山林"四營中選死士女眷扮公主。"他指向圖中標記的"鏡堡",指尖在玻璃鎮紙上劃出冷光,"嫁妝箱底暗藏改良弩機,扳機用玻璃纖維製成,十步內可穿透皮甲。"
"那磷粉呢?"張良撥弄著燈芯,玻璃燈罩上的蒙氏雷紋隨光影晃動,"按您說的,裝入玻璃香水瓶?"
"對,"嬴傒想起實驗室裡白磷燃燒的慘綠色火焰,喉頭泛起苦澀,"瓶身刻上"大秦禦賜",遇火即燃。再讓太學工造科趕製一批石英玻璃鏡,鏡麵按特定角度打磨,可聚光引火。"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枚琉璃珠,珠內用熒光粉寫著"傒"字,"這珠子給扮公主的死士,若遇不測,擲地即爆——裡麵是皂角水浸泡的毒針。"
密室的銅鐘敲過四更,嬴傒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寢宮。路過椒房殿時,見胡姬的琉璃燈還亮著,窗紙上映出她臨窗而立的剪影。他想起曆史上那些遠嫁的漢室公主,王昭君、解憂公主...她們的繡鞋踩過多少荒漠戈壁,而如今,他要用科技為大秦的"公主"織一張安全網。
送親隊伍啟程那日,鹹陽城外風雪大作,鵝毛般的雪片撲在玻璃馬車上,發出沙沙聲響。嬴傒站在鏡堡城頭,看著死士阿蘭換上珍珠綴麵的嫁衣,嫁衣內襯的玻璃纖維軟甲在晨光中泛著幽藍。
"記住動作要領,"他將琉璃珠塞進阿蘭掌心,觸到她因緊張而冰涼的指尖,"單於若強索信物,就按"胡旋舞"步法退到玻璃鏡陣中。"阿蘭點頭,發髻上的玻璃步搖輕輕晃動,每片花瓣裡都藏著微型弩箭。她的袖口滑下,露出腕間刻著雷紋的玻璃護腕——那是最新款的暗器匣,可發射塗毒的玻璃針。
胡亥裹著熊皮大氅趕來,見嫁妝堆成小山,不由得咋舌:"皇叔,這比朕的婚禮還氣派!"他指著一尊三尺高的琉璃鼎,鼎身用熒光粉刻著《大秦律》,"這鼎...能煮羊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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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傒望著皇帝天真的麵容,心中掠過一絲不忍。"陛下,"他的聲音被風雪揉碎,"此鼎乃"天鏡示警"之物,公主帶去,是要讓匈奴知曉大秦律法。"他示意車隊啟程,玻璃馬車的輪子碾過雪地,留下兩道反光的車轍。
送親隊伍行至河套邊緣的狼山時,果然遭遇匈奴騎兵突襲。阿蘭掀開車簾,按預定信號將一枚玻璃香水瓶擲向敵陣。瓶身碎裂的瞬間,慘綠色的磷火驟然騰起,引燃了騎兵們身上的獸皮甲。
"點火!"埋伏在山坳的死士們同時舉起石英玻璃鏡,數十麵鏡麵將陽光聚焦在匈奴營帳上,乾燥的牛皮帳篷瞬間起火。阿蘭趁機帶領侍女們退入預先布置的玻璃鏡陣,鏡麵反射的強光讓匈奴兵睜不開眼,隱藏在鏡後的改良弩機發出此起彼伏的輕響,玻璃箭頭帶著毒霧穿透皮甲。
混戰中,阿蘭看見一名匈奴將領揮刀劈向鏡麵,卻被反彈的刀光晃瞎雙眼。她想起嬴傒的話:"玻璃不僅是器物,更是武器。"於是摘下頭上的玻璃步搖,對準單於大帳的方向擲出——步搖中的微型弩箭精準射入帳簾,引燃了裡麵暗藏的磷粉包。
三日後的深夜,鏡堡的玻璃烽火台亮起綠光。嬴傒登上塔頂,看見北方天空騰起的煙柱已轉為灰色——那是磷火燃儘的跡象。"阿蘭成功了。"陳武遞過望遠鏡,鏡筒上的熒光刻度在雪中明明滅滅,"斥候回報,匈奴王庭大火,單於重傷,左賢王率部內附。"
張良展開快馬送來的戰報,羊皮紙上的熒光字在玻璃燈下發亮:"假公主阿蘭率死士突圍,嫁妝雖焚,但帶回匈奴布防圖及左賢王印信。"他指著圖中被紅筆圈出的區域,"河套五城已無兵把守。"
嬴傒握著望遠鏡的手微微顫抖,鏡片上的哈氣凝結成冰。他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館見到的"單於和親"瓦當,那些溫潤的陶土背後,是多少女子的青春與血淚。而今天,他用玻璃與科技改寫了曆史,讓和親不再是屈辱的妥協,而是克敵的利刃。
"秦歌,"他對著呼嘯的北風低語,用的是穿越前的名字,"你在國際關係課上辯論"軟實力"時,可曾想過,兩千年前的一麵玻璃鏡,能燒退十萬胡騎?"
夜風穿過鏡堡的玻璃甬道,吹動牆上懸掛的《漠北地圖》。嬴傒知道,這場以假和親為餌的科技戰,不僅穩固了大秦北疆,更向草原各族宣告:大秦的和平,從不靠女子的纖弱肩膀扛起,而靠手中的格物之知與胸中的經緯謀略。當阿蘭帶著燒傷的手臂返回鹹陽時,她帶回的不隻是捷報,更是一個時代的宣言——天鏡之下,科技為盾,智慧為矛,方能護佑家國安寧。
遠處的太學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那是工造科在趕製新的玻璃信號器。嬴傒握緊掌心的琉璃珠,珠身的溫熱透過寒夜傳來,仿佛是另一個時空的呼應。他望向東方漸白的天際,知道大秦的朝陽,正伴隨著玻璃器械的清響,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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