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穀關的晨霧被鍛錘聲震碎時,嬴傒的玻璃馬車正碾過新鋪的鐵軌。車軸上的玻璃軸承在晨光中泛著青藍色,與遠處兵工廠煙囪冒出的青煙相映成趣。他掀開鹿皮簾幕,看見數百名工匠正用玻璃鬥車運送青銅錠,鬥車在鐵軌上滑行時發出"哐當"聲——那是太學工造科改良的軌道係統,比傳統棧道效率提升五倍。
"公子,"陳武策馬靠近,馬鞍上的玻璃戰術板隨著馬蹄輕晃,"首批五十門"震天雷"已完成試裝,但導火管的玻璃熔製仍有三成破損率。"他指向兵工廠深處的玻璃工坊,那裡不時傳來器皿炸裂的脆響。
嬴傒踏下車,玻璃靴底踩在溫熱的爐灰上。他走向鍛造車間時,聽見爐長李明的怒吼:"石英砂比例再減一成!火堿加量!"話音未落,一座玻璃窯爐突然噴出火星,嚇得周圍工匠紛紛後退。嬴傒卻徑直上前,從爐中取出一截燒熔的導火管——管身布滿蛛網般的裂紋。
"還是溫差問題。"嬴傒用指尖輕叩管壁,裂紋處發出細碎的聲響,"需製雙層窯爐,"他撿起一根炭筆,在沾滿爐灰的石板上畫出草圖,"內層用耐火土,外層填玻璃棉,中間通循環水,"想起大學材料學課上的窯爐設計,他補充道,"就像給窯爐穿件棉襖。"
李明盯著草圖,眉頭緊鎖:"公子,這...需數千斤玻璃棉,從何處尋?"
"去巴蜀。"嬴傒指向工坊角落的麻布袋,"寡婦清商社剛運來的石棉礦,碾碎後便是玻璃棉。"他看著工匠們將信將疑的表情,心中泛起一絲苦笑。三個月前啟動火器量產時,連合格的玻璃導火管都造不出,如今雖有進展,卻仍步步荊棘。
午後的陽光穿透車間天窗,照在組裝台上的火炮雛形上。嬴傒撫摸著炮身的蒙氏雷紋浮雕,青銅與玻璃的複合材質在掌心下透著微涼。這門"震天雷"長五尺,口徑三寸,炮尾鑲嵌著玻璃瞄準鏡,鏡筒內刻著十字標線——那是太學格物科用金剛砂磨製的精密部件。
"公子,試射準備完畢。"陳武遞過一副玻璃護目鏡,鏡片呈淡青色,"按您說的"三鏡瞄準法",已校準望遠鏡、反光鏡、水準鏡。"
試射場設在函穀關北側的山穀。嬴傒戴上護目鏡時,看見三百步外矗立著一座三層木樓,樓體繪著匈奴王庭的狼頭圖騰——那是為震懾舊貴族特意布置的靶標。他接過陳武遞來的點火棒,玻璃導火管在陽光下閃爍著幽藍光芒。
"點火!"
隨著令下,火繩點燃導火管,發出"滋滋"的聲響。嬴傒屏住呼吸,數到第七聲時,炮口突然噴出橘紅色火舌——"轟"的一聲巨響,大地劇烈震顫,木樓三層瞬間崩塌,碎木與煙塵衝天而起。
"射程...三百五十步!"觀測兵用玻璃望遠鏡高喊,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陳武單膝跪地,將火炮擦拭布舉過頭頂:"公子神術!此炮可破匈奴萬騎!"
嬴傒望著硝煙彌漫的靶場,心中百感交集。這聲炮響,不僅擊碎了木樓,更擊碎了他穿越以來積壓的焦慮。他想起在現代實驗室裡,對著試管計算配方的日夜;想起初到秦朝,裝瘋賣傻時的屈辱;如今,這些記憶都化作了眼前這門吞吐火焰的神器。
黃昏時分,六國舊貴族的觀禮使團抵達。為首的楚國熊渠拄著青銅拐杖,盯著炮身上的玻璃部件冷笑:"嬴傒,你用這妖器逞強,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嬴傒示意士兵推出第二門火炮,"熊公可知,此炮射程四百步,可擊毀三層木樓,"他指向遠處正在重建的鏡堡,"若用在戰場,匈奴的皮帳與木城,不過如方才那座木樓般脆弱。"
熊渠臉色煞白,拐杖重重頓地:"你...你想顛覆祖製?"
"祖製?"嬴傒拿起一枚玻璃炮彈,彈體刻著細密的防滑紋,"祖製可有此器?祖製可保大秦不被匈奴鐵蹄踐踏?"他逼近熊渠,眼中閃爍著冷光,"今日試射,是讓諸位明白:順天者昌,守舊者亡。"
夜風漸起,吹動函穀關的旌旗。嬴傒站在火炮陣列前,看著工匠們連夜趕製玻璃導火管。李明捧著新出爐的雙層窯爐圖紙跑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紅光:"公子,按您的法子,導火管破損率降到一成了!"
圖紙在燈籠光下泛著羊皮紙的光澤,上麵用玻璃墨水繪製著複雜的水循環係統。嬴傒點點頭,心中卻在盤算更長遠的計劃。他知道,火器量產隻是開始,接下來要建立火藥工坊、培養炮兵部隊,甚至...將蒸汽動力引入鍛造車間。
三日後,胡亥的詔書抵達函穀關:"著攝政王嬴傒,於函穀關設火器營,歸天鏡騎節製,欽此。"嬴傒展開玻璃詔書時,陽光透過上麵的蒙氏雷紋鏤空,在地麵投下跳動的光斑。他抬頭望向東方,那裡的天際已泛起魚肚白,仿佛預示著一個火器時代的黎明,正在大秦的疆域上緩緩升起。
當第一支成建製的炮兵部隊在函穀關列陣時,嬴傒撫摸著炮身上"海晏元年製"的刻字,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館看到的古代火炮。那時他隻是旁觀者,如今卻成了這段曆史的書寫者。這門"震天雷",不僅是一件兵器,更是一個文明跨越的印記,在青銅與玻璃的碰撞中,奏響了大秦邁向工業時代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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