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縣那邊,張小山興修水利,推廣農技,乾得是有聲有色。
青石村這邊,張大山也沒閒著。
石頭和趙四海帶回來的關於“青石優品”在外部市場遭遇仿冒和打壓的消息,讓他心裡頭憋著一股勁兒。
他曉得,這光有好東西不成,還得有真本事。
得有旁人輕易學不去的硬核技術,才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
這幾日,他便又把鐵牛和柱子這兩個如今在營造和工匠活計上最是得力的兒子,叫到了跟前。
“鐵牛,柱子,咱們家這鐵匠鋪和馬車坊,如今生意是越來越好,可這鐵料的用度,也是越來越大了。”
張大山開門見山。
“先前咱們從鎮上或者府城買回來的那些個生鐵,不僅價錢貴,那成色也是好壞不一。”
“有時候鐵牛打製出來的犁鏵鋤頭,用不了多久就卷了刃,不耐用。”
鐵牛聞言,也是一臉的無奈。
他放下手中的大錘,擦了把汗。
“爹,您說的是。”
“那些個外頭買來的鐵料,裡頭的雜質多得很。”
“打製的時候費老鼻子勁兒不說,那鋼火也淬不透。”
“做出來的家夥什,就是不如用咱們自家先前在小爐子裡煉出來的那點精鐵結實。”
柱子也從木工台前回過頭來。
“是啊爹,咱們那馬車軸,還有水力鍛錘上那些個關鍵的轉軸凸輪,都得用好鐵才能撐得住。”
“光靠著買,不僅本錢高,還怕人家以次充好,誤了大事。”
張大山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兩個兒子。
“所以啊,爹琢磨著,咱們是不是也該想法子,自個兒煉鐵?”
“自個兒煉鐵?”
鐵牛和柱子都是一驚。
他們曉得,這煉鐵的活計,可比那打鐵要複雜得多,也艱難得多。
村裡頭那些個老鐵匠,最多也就是能把那買回來的生鐵塊,在小爐子裡頭反複鍛打,去掉些雜質,煉出些熟鐵來。
要想從那鐵礦石裡頭,直接煉出鐵水來,那可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爹,這煉鐵可不是鬨著玩的。”
鐵牛有些擔心地說道。
“那得用多大的爐子?”
“多旺的火啊?”
“咱們……咱們能成嗎?”
張大山笑了。
“事在人為嘛。”
“爹先前從一本破舊的古書上,看見過一些個關於古代冶鐵高爐的圖樣和法門。”
他再次搬出了“古籍”這個萬能的借口。
“書上說啊,隻要這爐子砌得對,爐料配得好,火候掌握得準,就能從那鐵礦石裡頭,煉出比咱們現在用的好上百倍的鐵水來。”
“有了好鐵水,咱們就能自個兒鑄造鐵錠。”
“再用那鐵錠來鍛打各種好鋼好鐵。”
“那無論是做農具、造馬車、還是蓋房子、修水利,那可就都有了最結實的‘鋼筋鐵骨’了!”
他把自己從《天工開物·五金》篇上看來的知識,仔仔細細地,跟鐵牛和柱子講解了一遍。
“這高爐啊,得砌得又高又大,裡頭還得用上咱們能找到的最好的耐火磚和耐火泥。”
“那爐料呢,除了上好的鐵礦石,還得有足量的焦炭,還得配上些石灰石當助熔劑。”
“才能把那礦石裡的雜質都給它燒出來,變成爐渣,流出來的鐵水才純淨。”
“最要緊的,還是這鼓風。”
“高爐煉鐵,那火候全靠這風來催。”
“咱們先前那幾個人力畜力拉的風箱,怕是頂不住用了。”
“得想法子,弄個更強勁的、最好是能用水力帶動的‘水排’才成。”
鐵牛和柱子聽得是又興奮又有些個雲裡霧裡。
這冶鐵高爐和水力鼓風的水排,聽著就比水碓和水力鍛錘還要更複雜,更難弄。
“爹,您說咋辦,俺們就咋辦!”
鐵牛還是那副憨厚實在的模樣,自家爹說能成,他就信。
柱子則更關心那技術細節。
“爹,那焦炭咋個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