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公社會”,自打上回議定了“公中錢糧”的大致用處之後,也算是初步運轉了起來。
錢大爺和張河他們幾個理事,每日裡都會抽空去水磨坊和張家那小榨油工坊轉悠一圈。
瞅瞅進出的賬目,看看錢糧的歸攏。
那賬簿上日漸增多的數目,讓這些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心裡頭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踏實和自豪。
這可是他們青石村自個兒的“家底”啊!
張大山瞅著“公社會”這幾個理事乾勁兒十足,心裡頭也暗暗點頭。
他知道,這村裡的事兒,光靠他一個人操心是不成的。
得讓更多有擔當、也信得過的人參與進來,才能長久。
可光有熱情還不夠,還得有章法,有名目。
這“公中”的錢糧,如今是越來越多了,每日裡都有進項。
光靠著錢大爺他們用那老法子記流水賬,怕是早晚要出紕漏。
而且,這錢糧具體咋個存放?咋個支取?啥時候能動用?誰有權批條子?
這些個細致的章程要是說不清楚,那將來也免不了要生出些口舌是非,甚至壞了人心。
“不成,這事兒,得給它正兒八經地立個規矩。”張大山心裡頭盤算著。
這日,瞅著各家各戶場院上的糧食都歸攏得差不多了,秋種也基本下了地,大夥兒都稍微能喘口氣了。
張大山便把張河、錢大爺,還有各甲的甲長,以及“公社會”那幾個新近因為在各項村務中表現突出、說話也管用的精明漢子。
都請到了自家那寬敞的堂屋裡。
王氏和巧巧、花兒她們,也早早地就沏上了熱騰騰的薑糖水,給每個人都端了一碗。
那帶著微微辛辣的甜味兒,在這初冬的清晨,喝下去,渾身都暖洋洋的。
“各位叔伯兄弟,今兒個請大家夥兒來,還是為了咱們村這‘公中錢糧’的事兒。”
張大山坐在上首,看著屋裡頭這些如今青石村最能拿主意、也最得民心的頭麵人物,開門見山地說道,聲音沉穩,不疾不徐。
“上回咱們議定了,這錢糧得用在村裡頭,修路、興水利、撫恤孤寡,還得預備著繳納官府的賦稅,剩下的呢,還得想法子讓它錢生錢,利滾利,給咱們村辦起更多的好營生來。”
“這些個大方向,是沒錯的。”
“可這具體咋個章程,俺瞅著,還得再細細地說道說道,給它立下個鐵打的規矩才行。”
眾人一聽,都正了正身子,知道張先生這是又有啥新章程了。
而且聽這口氣,怕是比上回還要更緊要,更正式。
張大山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
“俺琢磨著,咱們得先給這‘公中’的錢糧,尋個穩妥的存放和打理法子,也得有個響亮的名頭,讓全村人都知道,這是咱們大家夥兒的,誰也不能輕易亂動。”
“俺提議,咱們在村裡,正式建一個‘青石村公倉’。”
“這‘公倉’,就設在水磨坊旁邊那幾間新修的、乾燥通風的倉房裡。專門用來存放咱們村集體通過各種營生收上來的糧食,還有各家各戶自願繳納的‘公積糧’。”
“這糧食的入庫、出庫,都得有專門的人負責稱量、登記,還得有賬可查,有據可依,確保一粒糧食都不會稀裡糊塗地沒了。”
他聲音頓了頓,又繼續道:“再設一個‘青石村公積金’。”
“這個呢,就專門用來打理咱們村集體掙回來的那些銅錢,還有將來各項營生所得的銀錢。”
“這錢咋個花,花到哪裡去,也得有個明明白白的規矩,不能誰想用就用,誰想拿就拿。”
“公倉”、“公積金”,這兩個詞兒,從張大山嘴裡說出來,擲地有聲。
雖然上回大夥兒也議論過類似的念頭,可如今這般鄭重其事地提出來,還冠上了“青石村”的名頭,那分量可就大不一樣了。
村民們聽著,都覺得新鮮,也覺得……這法子,聽著就透著一股子正規和穩當。
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聚精會神地等著張大山往下說。
張大山也不賣關子,接著道:“這‘公倉’和‘公積金’,說白了,就是咱們青石村往後過日子的‘總賬房’和‘錢袋子’。”
“它們能不能管好用好,直接關係到咱們村往後的興衰,也關係到咱們家家戶戶的福祉。”
“所以,這管理和使用的規章製度,就必須得嚴明,也必須得公平。”
“頭一條,也是最要緊的,就是這‘公倉’和‘公積金’的錢糧,必須專款專用,任何人不得私自挪用或侵占。”
“每一筆錢糧的進出,都必須有兩人以上的經手人簽字畫押,還得有‘公社會’的理事們共同審核通過,才能算數。”
“賬目呢,也得由豆子那孩子,用他那套新式的記賬法子,仔仔細細地記錄下來。每月初一,都得把上個月的收支明細,用大字寫清楚了,張貼到村口那大槐樹底下,讓全村的老少爺們都瞅瞅,都心裡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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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是對賬目有啥疑問,都可以隨時來問,咱們絕不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