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環首飾,桌椅板凳,甚至連過冬的棉衣,都被人含著淚,當成了死當,隻為換回那幾枚能買到糧食的、沉甸甸的銅錢。
而當恐慌達到頂點時,暴力,便成了唯一的宣泄口。
城南,一家規模不大的米鋪,因為老板心善,不忍坐視鄉鄰餓死,偷偷拿出少量存糧,準備平價售賣。
結果消息不知如何走漏,瞬間便引來了數千名早已餓紅了眼的饑民的圍攻。
米鋪的木門被瞬間撞開,人群如同潮水般湧入。
搶奪,踩踏,哭喊,咒罵……
一場慘烈的人間悲劇,就此上演。
等到順天府的衙役們聞訊趕到時,米鋪早已被洗劫一空,現場一片狼藉。
善良的老板被打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
更有數名老弱婦孺,在混亂的踩踏中,不幸喪生。
這起惡性事件,如同在滾油中潑入了一瓢冷水,徹底引爆了京城積壓已久的民怨和恐慌。
整個帝國的都城,都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氛圍之中。
……
與此同時。
數封來自天南和雲夢災區的、由安國公府“格物學院”的學子們,通過青石商會的秘密渠道,繞開了層層官府,直接呈遞到張大山案頭的……民間災情實錄,更是描繪出了一幅幅令人不忍卒讀的人間地獄景象。
“……洪水滔天,村莊儘沒。學生隨船行於澤國之上,所見之處,皆為漂浮之浮木、家什與……數之不儘的百姓屍身。幸存者,或攀於屋頂,或困於孤島,望眼欲穿,哀嚎之聲,十裡可聞。然,地方官府,救援遲緩,船隻短缺,多以‘水勢過大,難以靠近’為由,坐視百姓沉淪……學生親見,有災民為爭一木板而自相殘殺,有易子而食之人倫慘劇……天南,已成鬼蜮!”
另一封來自雲夢的信,則寫道:
“……赤地千裡,草木皆枯。流民如潮,漫無目的,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連樹皮草根都被啃食殆儘。學生深入流民隊伍,見餓殍遍地,觸目驚心。有老者,為省一口食糧與子女,自縊於路邊枯樹之上。有婦人,為換半塊餅子,而賣身為奴。更有甚者,已出現……聚眾為匪,劫掠村莊之亂象。地方州縣,或緊閉城門,嚴防死守;或派兵彈壓,格殺勿論。然,堵不如疏,殺亦不絕。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朝廷再無良策,雲夢之亂,恐將……席卷天下!”
這些由那些深入一線的年輕學子們,用血和淚寫成的文字,比任何官方的奏報,都更具衝擊力,也更真實。
張大山看著這些信,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知道,帝國,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水、旱、糧、民……
四者並發,環環相扣。
任何一個環節處理不當,都可能引發多米諾骨牌般的連鎖反應,將這個看似強大的帝國,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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