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過後是平蕪
晨鐘撞碎薄霧時,山腳下的水車又開始轉動,吱呀聲裡裹著雷後的濕潤。新抽的蘆葦在岸邊搖晃,根須紮進泥裡,像在默念什麼古老的讖語——原來最堅定的修行,從不是站在高處呼喊,而是沉在低處,把每一次風雨都釀成生長的養分。
市集上的竹籃裡堆著帶露的青菜,賣菜阿婆的手背上爬滿皺紋,卻能準確掂出每把菜的分量。有人嫌菜上的泥太多,她隻笑笑:“帶點土才新鮮,就像人心裡得存點實在氣。”這話比任何經卷都更直白——名利場上的精明,不如菜籃裡的坦誠;雷霆下的惶恐,不如握得住的踏實。
日頭正中時,修鞋匠蹲在老槐樹下,錐子穿過皮革的聲音篤篤作響,像在應和遠處的蟬鳴。他補丁摞補丁的圍裙上,沾著經年的鞋油,卻比任何華服都更顯尊嚴。曾被驚雷驚得打翻工具箱的他,此刻握著錐子的手穩如磐石:“再響的雷,也驚不動要走的路。”
暮色漫上山坡時,放牛娃牽著牛往回走,牛蹄踏過積水,濺起的水花映著晚霞。他哼著不成調的山歌,調子忽高忽低,卻比任何樂章都更接近天地的韻律。驚雷在他眼裡,不過是天空打了個噴嚏;修行在他心裡,就是讓牛吃飽草,讓自己回家有熱飯。
這場由驚雷啟幕的修行,到最後會發現:最高維的智慧,是把雷霆聽成尋常;最原創的活法,是在平蕪裡種出自己的花。風來不慌,雨來不躲,名利如過眼雲煙,唯有心頭的那點熱,像灶膛裡的火,燒著柴米油鹽,也燒著歲月沉香。
於無聲處聽驚雷
晚風拂過曬穀場,揚起的穀粒在夕陽裡跳著碎金的舞。昨日驚雷劈開的雲隙,此刻正淌下暖光,給穀堆鍍上一層金邊——原來天地從不是要撕裂什麼,不過是借雷霆的手,撥開雲層,好讓陽光照得更透徹些。
守穀人坐在草垛上,吧嗒著旱煙,煙袋鍋裡的火星明滅,像他眼裡的光。“再大的雷,也嚇不倒要歸倉的穀。”他說這話時,手輕輕拍了拍身邊飽滿的稻穗,那力道裡有對收成的珍視,也有對天地的了然。名利場裡的追逐,在沉甸甸的穀粒麵前,忽然顯得輕飄飄的——你爭你的高低,我守我的倉廩,各有各的修行,各有各的圓滿。
星子爬上晾衣繩時,洗衣婦正捶打著衣物,木槌敲在石板上,咚、咚、咚,像在敲某種古老的節拍。泡沫順著水流淌進溝渠,帶著皂角的清香,也帶著白日的疲憊。她曾被驚雷嚇得攥緊木槌,如今卻能在雷聲裡穩穩掄起胳膊:“雷再響,衣裳總得洗乾淨;日子再難,心也得透著亮。”
黎明前的黑暗裡,趕路人的火把在山道上晃,像一顆跳動的星。他行囊裡裝著乾糧和夢想,腳下的石子硌得生疼,卻走得愈發堅定。驚雷在他身後滾過山穀時,他沒有回頭,隻把帽簷壓得更低:“怕什麼?雷聲再大,也擋不住路;名利好遠,不如腳下的石子實在。”
這場修行,原是要在驚雷過後,學會在無聲處聽見更遼闊的聲響——是穀粒灌漿的微響,是木槌敲打的鈍響,是腳步踏過石子的輕響。這些聲響裡藏著天地的密語:所謂敬畏,是懂得穀粒比虛名重;所謂修行,是在煙火裡把日子過成沉甸甸的穀穗,風一吹,就晃出實在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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