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晨霧裹著釉質冷光,孟蟬立在十六鋪碼頭,望著江心浮沉的青花碎瓷。漕幫漢子打撈起的鐵錨上,纏著半截鎏金祭袍——袖口暗繡的《髑髏秘戲圖》殘章,正滲出藍綠色釉血。
"這是聖體修士會的祝聖袍!"她撚起片黏在錨齒的瓷化皮膚,對著朝陽透視:皮膚紋理間浮動著法文版的《燒骨經》,某個被圈紅的段落提及"徐家彙聖母堂地窖"。
江麵忽然泛起數百個漩渦,每個渦心都浮著拳頭大的骨瓷聖餐杯。當貨輪汽笛驚飛鷗群時,某隻杯底突然映出陸知遠的麵容——他瓷化的眼皮正在虹口碼頭某座倉庫頂上顫動。
聖母堂彩窗的聖母像左眼蒙著青釉,孟蟬用銀針挑開彩色玻璃的裂縫,發現夾層裡填滿帶牙印的趾骨。這些趾骨按照星圖排列,縫隙間滲出混著鴉片膏的釉漿。
地窖鐵門被修士血染成詭異的秘色,門鎖竟是青花龍缸殘片熔鑄的陰陽魚。當孟蟬將陸知遠胸口的十字架插入鎖孔時,門內突然傳出轆轤車轉動的聲響——八十一名黑袍修士正在操縱蒸汽動力的窯爐,爐膛裡燒製的竟是戴銀絲頭麵的租界巡捕。
"丙辰年霜降,申時三刻..."首席修士掀開兜帽,露出的半張臉赫然是周延儒的瓷化殘容。他手中捧著的《格裡高利聖詠》樂譜,書頁竟用少女經血寫著苗巫咒。
孟蟬的銀鈴索纏住蒸汽管道時,窯爐突然噴出混著骨渣的釉霧。陸知遠的瓷化身軀在高溫中蘇醒,胸口裂紋裡伸出數百條纏著銀絲的血管——這些血管精準刺入修士們的《燒骨經》刺青,將拉丁咒文改寫為苗疆安魂符。
"你以為龍缸隻燒東方魂?"周延儒的瓷手插入蒸汽閥門,整座窯場突然震動。鐵軌上的礦車自動裝載釉化巡捕,朝著黃浦江方向疾馳。車鬥裡堆滿中西合璧的骨瓷聖像,聖母懷抱的聖嬰麵容竟與沈碧君如出一轍。
當地窖穹頂墜下釉化管風琴時,孟蟬看見驚人畫麵:琴鍵的每根瓷骨都對應某個失蹤少女的脊椎,而音管裡封存著用鴉片煙膏煉製的魂釉。
外灘海關大鐘的指針突然倒轉,孟蟬追著礦車衝入江底隧道。隧道壁的釉漿裡封存著各國水手的骸骨,他們的頭骨天靈蓋皆被替換為青花瓷盤,盤麵繪著不同版本的《河防圖》。
陸知遠的瓷化身軀在江水中發出幽光,裂紋裡滲出的藍血竟讓釉化巡捕恢複神智。當某個蘇醒的印度巡捕扯開製服時,孟蟬看見其胸口紋著混血星圖——梵文標注的二十八宿間,穿插著拉丁文咒語與苗巫符。
隧道儘頭突然亮起教堂燭光,周延儒站在蒸汽窯爐改裝的祭壇前。他手中的金步搖已與十字架熔成法器,正將黃浦江的潮汐能轉化為釉火。祭壇上的《申時窯變譜》自動翻頁,露出夾在泛美航空信封裡的日文電報:"昭和九年霜降,虹口特彆窯場竣工。"
虹口碼頭倉庫的彩鋼瓦突然釉化,孟蟬的銀針在鐵皮上刮出滿清龍紋。當陸知遠的血管刺入蒸汽管道時,整座倉庫突然展露真容——昭和式窯爐與嘉靖龍窯共生,日本九穀燒匠人正將苗巫骨粉摻入有田瓷土。
"這才是真正的萬國窯場!"周延儒的法器指向黃浦江,江麵浮現出橫跨四百年的陰陽火道。孟蟬撕開《申時窯變譜》,將中日英三語混寫的咒文按在陸知遠胸口。瓷裂紋突然擴張成星門,門內伸出數百雙不同年代的窯工之手。
當首班有軌電車撞破倉庫大門時,陸知遠的身軀突然爆成瓷雨。每片碎瓷都映著某個文明燒製骨瓷的場景,暴雨般砸向周延儒的祭壇。混血星圖在釉火中重組,將昭和窯爐的煙囪扭結成巨型轆轤車。
孟蟬在瓦礫堆裡拾起半塊帶體溫的瓷片,對著霞光看見驚悚畫麵:法租界巡捕房的停屍櫃裡,七具不同國籍的女屍正被釉化成萬國聖像。她們的太陽穴銀絲彙聚成線,沿著海底電報電纜通往長崎的"東亞窯變研究所"。
黃浦江突然掀起釉浪,某艘英國炮艦的船錨上纏滿青花血管。陸知遠的聲音從江心傳來,混著轆轤車與蒸汽機的轟鳴:"他們在製造文明的骨瓷標本..."
聖母堂廢墟中突然升起釉化十字架,架上釘著的不是基督,而是懷抱青花龍缸的周玉瓷瓷偶。她的瞳孔裡轉動著1934年的月相,裙擺碎瓷片上浮現出下一處坐標——香港維多利亞港的九龍倉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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