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鐵門在龍五身後重重關上，回聲在空蕩的碼頭回蕩。程默的手指死死摳住通風窗邊緣，指節發白。剛才的一幕像鈍刀般反複割著他的神經——孟三爺，他的師父，他這三年來最信任的人，竟然和龍五有著秘密交易！
"你聽見了嗎？"林嘉怡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們說"按照約定"...你師父和龍五是一夥的！"
程默的喉嚨發緊，說不出話。通風窗內，孟三爺獨自站在倉庫中央，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電子設備。是通訊器。
"小滿，"孟三爺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異常清晰，"計劃有變，立即撤離安全屋。重複，立即撤離。"
程默的耳機裡隨即傳來孟小滿急促的呼吸聲："爸？發生什麼了？程默他們呢？"
"彆問那麼多，執行命令！"孟三爺的語氣是程默從未聽過的嚴厲，"帶上所有備份，老地方見。"
通訊切斷。孟三爺環顧四周，突然朝通風窗方向看來。程默和林嘉怡迅速低頭，屏住呼吸。幾秒後，倉庫側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響傳來，孟三爺離開了。
"我們被出賣了。"林嘉怡的聲音顫抖，"你師父一直在利用你！"
程默的腦中閃過這三年的每一個片段：孟三爺從海裡救起他，教他千術，給他"鬼手"的稱號...那些嚴厲中的關懷，訓練後的鼓勵，難道全是演技？
"不..."程默搖頭，"一定有什麼誤會。師父恨龍五，他師兄的死..."
"你親耳聽到了！龍五說你師父的師兄不是什麼好人！"林嘉怡抓住他的肩膀，"程默，醒醒吧！你隻是他們遊戲中的一枚棋子！"
程默猛地站起來，膝蓋撞上金屬窗框發出悶響。他顧不上疼痛，掏出手機撥打孟小滿的號碼。忙音。再打安全屋座機，無人接聽。
"我們得回去。"程默轉身就跑，"小滿有危險！"
林嘉怡追上他："等等！如果是陷阱呢？你師父可能已經..."
"那我也不能丟下小滿！"程默咆哮出聲，聲音在空曠的碼頭格外刺耳。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你先走，去找警方舉報龍五的器官交易。我去救小滿。"
林嘉怡的眼神閃爍不定，最終咬牙道："我和你一起去。沒有我，你連安全屋的門都進不去。"
程默想反對，但知道她說得對。安全屋有多重生物識彆鎖，除了孟三爺父女，隻有林嘉怡的虹膜能開——這是昨晚孟小滿臨時錄入的，以防萬一。
他們抄近路返回市區，途中程默不斷嘗試聯係孟小滿，全部失敗。摩托車在狹窄的巷道間穿梭，幾次險些撞上行人。林嘉怡緊緊摟住他的腰，體溫透過單薄的衣服傳來，但程默隻感到刺骨的寒冷。
安全屋所在的公寓樓看起來平靜如常，但這反而讓程默更加不安。電梯上升的三十秒如同一個世紀，他的手按在腰間的手槍上，隨時準備拔槍。
"等等。"電梯門開啟前，林嘉怡突然攔住他，"我先看看。"
她從包裡掏出一麵小化妝鏡，小心地伸出電梯門縫。鏡子裡反射出走廊的景象——兩個穿黑西裝的壯漢站在安全屋門口，腰間鼓鼓的明顯是武器。
"龍五的人。"林嘉怡低聲道，"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程默的血液幾乎凝固。隻有孟三爺知道這個備用安全屋的位置。難道師父真的...
"消防樓梯。"程默按下關門鍵，電梯繼續上升。他們在上一層出來，躡手躡腳地找到消防通道。
從樓梯間的小窗可以俯瞰安全屋門口的情況。除了那兩個守衛，走廊儘頭還有一人把守電梯，樓梯口下方傳來模糊的交談聲——至少還有兩人。
"至少五個武裝人員。"程默評估道，"硬闖不可能。"
林嘉怡咬著下唇思考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空調通道。老式公寓樓的空調係統都是聯通的，我們可以從隔壁單元進去。"
他們冒險敲開隔壁住戶的門，一位老太太疑惑地看著他們。林嘉怡立刻換上甜美笑容："阿姨，我們是物業的，需要檢查一下空調係統。"
不等老太太回應，他們強行擠入屋內。程默道歉的同時迅速找到空調檢修口，拆下濾網。通道狹窄，但足夠一個成年人匍匐前進。
"你留在這。"程默對林嘉怡說。
"彆傻了，你需要我開鎖。"林嘉怡已經脫下外套，露出裡麵的緊身背心。她靈活地鑽入通道，程默緊隨其後。
黑暗的通道內灰塵密布，程默的"黃金瞳"此刻毫無用處。他們靠觸覺和記憶一點點前進，金屬管道不時發出危險的吱呀聲。五分鐘後，林嘉怡停下，輕輕敲打右側的金屬板——下麵是安全屋的浴室。
程默小心翼翼地移開金屬板，下方是浴室的吊頂。透過縫隙，他看到浴室內空無一人，但主臥方向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和粗魯的咒罵。
"媽的，那小妞到底把資料藏哪了？"一個沙啞的男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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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找！龍哥說必須拿到u盤！"另一人回應。
程默的心沉了下去。孟小滿不在這裡，但聽上去他們也沒抓到她。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林嘉怡示意他讓開，自己先下去。她無聲地落在馬桶蓋上，然後幫程默穩住身形。兩人屏息聽著外麵的動靜，程默緩緩拔出手槍。
浴室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黑西裝的壯漢罵罵咧咧地進來解手。他剛拉開褲鏈，就通過鏡子看到了身後的程默和林嘉怡，反應極快地轉身拔槍——
程默的子彈先一步穿透了他的喉嚨。鮮血噴濺在瓷磚上，壯漢瞪大眼睛倒下。槍聲驚動了外麵的同夥，腳步聲迅速逼近。
"守住門口！"程默將林嘉怡推到浴缸後，自己躲在門側。
第一個衝進來的槍手被程默精準爆頭。第二個更謹慎，先扔進一顆閃光彈。刺目的白光和巨響充滿狹小的浴室，程默的"黃金瞳"對強光異常敏感，瞬間暫時失明。
他憑記憶連續射擊，聽到一聲慘叫，但隨即被一股大力撞倒。手槍脫手，一隻粗糙的大手掐住他的喉嚨。程默掙紮著，眼前隻有白茫茫一片。
一聲槍響，掐住他喉嚨的手鬆開了。程默的視力慢慢恢複，看到林嘉怡握著槍站在屍體旁，臉色慘白。
"還...還有兩個。"她顫抖著說。
程默撿起槍，耳朵還在嗡嗡作響。他們小心地檢查每個房間，確認安全屋已被徹底搜查，但沒發現孟小滿的蹤跡。電腦被砸爛，備份硬盤不見蹤影。
"她逃走了。"程默鬆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但去哪了？"
林嘉怡在翻倒的茶幾旁蹲下，從地毯下摸出一個小紙條：""b計劃，老地方"...這是給你的？"
程默接過紙條，認出孟小滿的筆跡。"老地方"是他們約定的緊急聯絡點——澳門塔下的一個咖啡館。
"我們得——"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不是他的，也不是林嘉怡的。聲音來自死去槍手的口袋。
林嘉怡掏出手機，來電顯示"老板"。她看向程默，按下接聽鍵並開啟免提。
"搞定了嗎？"龍五的聲音傳來。
林嘉怡捂住嘴，程默深吸一口氣，變聲道："解決了。但沒找到u盤。"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龍五冷笑一聲："程默，你的偽裝課是我教的，記得嗎？"
程默僵住了。
"我猜孟三爺沒告訴你這件事。"龍五繼續道，聲音中帶著惡意的愉悅，"你的聲音、步態、微表情...所有偽裝技巧都是我設計的課程。孟三隻是執行者。"
"你胡說！"程默怒吼。
"問問你身邊的林嘉怡，她很清楚我和孟三爺的關係。"龍五輕笑道，"現在，做個交易吧。你把林嘉怡交給我，我告訴你孟小滿在哪。"
程默看向林嘉怡，她的眼中充滿恐懼和...期待？她在期待他的選擇。
"我怎麼相信你？"程默拖延時間，大腦飛速運轉。
"因為你沒得選。"龍五的聲音突然變冷，"孟小滿在我手上，半小時內看不到林嘉怡，我就把她一塊塊寄給你。"
電話掛斷。程默的拳頭砸在牆上，指關節滲出血絲。林嘉怡輕輕拉住他的手腕："程默，我..."
"我們得救小滿。"程默打斷她，聲音嘶啞，"但不會用你去交換。"
林嘉怡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那怎麼辦？"
程默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麼："你之前說龍五在東望洋山有棟彆墅？"
"對，但他很少去，隻有..."
"隻有最重要的東西才會放在那裡。"程默接上她的話，"如果他抓了小滿，一定會帶去那裡。我們分頭行動——你去咖啡館看看有沒有小滿留下的線索，我去東望洋山。"
林嘉怡堅決搖頭："太危險了！龍五肯定設好了陷阱等你！"
"所以才要分頭行動。"程默從死去的槍手身上搜出備用彈匣，"如果我三小時內沒聯係你，就帶著u盤去找警方。"
林嘉怡還想反對，但程默已經大步走向門口。她追上他，突然將一個東西塞進他手裡——是那個電磁脈衝器。
"小心。"她輕聲說，然後出乎意料地踮腳吻了他的臉頰，"一定要活著。"
程默愣了一秒，點頭離開。電梯門關閉的瞬間，他看到林嘉怡仍站在原地，眼中含淚。
東望洋山是澳門半島的最高點，彆墅區隱藏在鬱鬱蔥蔥的山林中，遠離遊客的喧囂。程默將摩托車停在山腳，徒步上山，避開主要道路和監控攝像頭。
半山腰的一棟白色彆墅格外醒目，四周高牆環繞，攝像頭無死角覆蓋。程默躲在樹叢中觀察，發現至少八個武裝人員在巡邏，正門處還有兩人牽著狼犬。
強攻不可能。他需要製造混亂。程默掏出電磁脈衝器，估算著距離和範圍。這個小玩意兒能癱瘓電子設備30秒，足夠他翻越圍牆，但也會觸發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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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準備行動時，彆墅的車道大門突然開啟，一輛黑色奔馳駛入。車窗半開，程默的"黃金瞳"捕捉到後座上一個熟悉的側臉——孟小滿！她還活著，但臉色蒼白，嘴角有血跡。
程默的心跳加速，手指緊握脈衝器。車子駛入車庫，大門隨即關閉。他必須現在就行動。
脈衝器啟動的瞬間，彆墅周圍的所有燈光熄滅，攝像頭停止轉動。程默如離弦之箭衝向圍牆，借助一棵靠近圍牆的樹翻越過去。落地時，脈衝效果已經過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