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燈塔的廢墟在銀白色的光芒裡晃得人睜不開眼。程默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無數根細針穿過，皮膚下那些會發光的紋路還在一跳一跳地疼。旁邊的陳星抱著頭蹲在地上，銀白色的頭發裡混著幾縷暗金色，而林驍手裡的那把光刃早就沒了光澤，變成了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驍用鐵棍戳了戳地上的金屬碎片，碎片剛碰到地麵就化成了一縷白煙，“剛才那道光把咱們全罩住了，我感覺腦子裡像有台機器在哢哢轉，好多事兒都記不清了。”
程默扶著陳星站起來，發現她的眼睛裡一半是銀白色，一半是暗金色，正不停地閃爍。“是觀測者在搞鬼，”他壓下喉嚨裡的腥甜，“他們想把咱們的腦子格式化，讓咱們變成聽他們話的傀儡。”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震動起來。那些化成白煙的金屬碎片又慢慢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個跟程默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隻是眼睛裡沒有任何生氣，像玻璃珠子一樣。這個“人”開口說話時，聲音一會兒像程默，一會兒像陳星，一會兒又像林驍，聽得人頭皮發麻：“反抗是沒有用的，你們本來就是我們造出來的棋子。”
陳星猛地抬起頭，銀白色的那半邊眼睛突然亮了：“不對！我剛才在意識裡看到了，咱們不是棋子，是他們害怕的東西！”她伸手抓住程默的手腕，掌心傳來一陣溫熱，“哥，你還記得孤兒院窗台上那盆被你救活的藤蔓嗎？那不是普通的植物，是咱們反抗意識的種子。”
林驍突然舉起鐵棍砸向那個傀儡，鐵棍碰到傀儡的瞬間冒出一陣火花，傀儡身上裂開了一道縫，裡麵不是血肉，而是發光的顆粒。“管他是什麼，先砸了再說！”他吼著又砸了一下，傀儡身上的縫越來越大，裡麵的光粒嘩啦啦地掉在地上。
程默彎腰撿起一顆光粒，光粒在掌心裡發燙，還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麵：地球、星空、還有很多沒見過的星球，每個畫麵裡都有人在反抗那些三角形狀的符號。“這些光粒是所有反抗過的文明留下的記憶，”他突然明白過來，“觀測者想把這些記憶全毀掉，讓所有人都忘記反抗。”
就在這時，天空中那個巨大的眼睛又出現了，隻是這次眼睛的顏色變了，一半是銀白色，一半是暗金色，中間還夾著一點紅色。眼睛一眨，地麵上那些光粒就像被磁鐵吸住一樣，嗖嗖地飛進了旁邊一個裂開的蛋裡。那個蛋有房子那麼大，表麵刻滿了看不懂的花紋，正是之前他們見過的三色卵。
“不好，卵要孵化了！”陳星的聲音帶著哭腔，“裡麵要是出來個大家夥，咱們就全完了！”
林驍把鐵棍往地上一插，擼起袖子就想衝過去：“我去把它砸開！”
程默一把拉住他，眼睛死死盯著卵上的花紋：“等等，這些花紋在變！”隻見卵殼上的花紋慢慢組成了一個圖案：三個小人手拉手站在中間，周圍全是三角符號和亂七八糟的線條。“這圖案好像在說，咱們三個必須做出選擇。”
突然，卵殼“哢嚓”一聲裂開了一條縫，一道強光從裡麵射出來。程默感覺腦子裡“嗡”的一聲，又響起了那個冷冰冰的聲音：“選擇吧，要麼成為秩序的一部分，要麼跟所有反抗者一起消失。”
陳星渾身發抖，銀白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堅定：“我選反抗，就算消失也不做傀儡！”
林驍拍了拍胸脯：“算我一個，老子這輩子就沒服過軟！”
程默看著卵殼上的圖案，又看了看身邊的陳星和林驍，心裡突然明白了什麼。他舉起手，掌心的光粒猛地爆開，照亮了整個廢墟：“我們不選秩序，也不選消失。”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錘子一樣砸在每個人心上，“我們選第三條路，讓所有文明自己決定未來！”
話音剛落，三色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卵殼上的花紋全部亮起，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程默三人感覺身體一輕，被漩渦吸了進去。等他們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星光閃閃的空間裡，周圍全是漂浮的光粒，每個光粒裡都有一個文明的故事。
“這是...所有平行宇宙的記憶？”陳星伸出手，光粒就乖乖地停在她掌心。
突然，最遠的一顆光粒猛地炸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影子。那個影子有三個頭，分彆是程默、陳星和林驍的樣子，但每個頭的眼睛裡都閃爍著不同的光芒：銀白色、暗金色，還有一種從未見過的紅色。影子開口時，聲音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你們以為選了第三條路就贏了嗎？真正的遊戲，現在才開始。”
程默握緊拳頭，看著那個巨大的影子，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感覺腳下的星光開始變得不穩定，像水麵一樣泛起波紋。更可怕的是，他看到陳星和林驍的身上又開始出現那些發光的紋路，而遠處的星空中，無數個三角符號正朝著他們飛過來，像一群準備捕食的狼。
“哥，”陳星的聲音帶著顫抖，“我的身體...又不受控製了...”
林驍舉起鐵棍，卻發現鐵棍上慢慢浮現出三角印記：“媽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程默看著越來越近的三角符號，又看了看身邊逐漸被光芒吞噬的同伴，突然想起了孤兒院窗台上那盆藤蔓。那時他以為自己隻是救活了一株植物，現在才明白，那株藤蔓是在告訴他：隻要還有一絲生機，就不能放棄反抗。
可是現在，他們真的還有選擇嗎？程默抬起頭，看到那個三個頭的影子張開了雙臂，周圍的星光全部被吸了過去。在影子的胸口，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圖案——正是他們三人手拉手的樣子，隻是圖案的周圍，多了一圈正在旋轉的三角符號，像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而在更遙遠的星空深處，有一雙眼睛正透過層層疊疊的星光注視著他們。那眼睛裡沒有銀白色，沒有暗金色，也沒有紅色，隻有一片純粹的虛無，仿佛能吞噬掉所有的光和希望。程默有種感覺，他們麵對的從來都不是觀測者，而是一個更大的、更深的謎團，而這個謎團的答案，可能就藏在他們即將做出的最後選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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