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孤兒院藤蔓的根須穿透宇宙核心時，程默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眼前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一片翻湧的彩色雲霧，每朵雲都像活物一樣扭動，裡麵隱約能看到人臉——有星鑄者始祖，有穿白袍拿剪刀的人，甚至還有他們三人小時候的樣子。
“這地方...看著真瘮人。”林驍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點哆嗦。他伸手想抓旁邊的陳星，卻發現手變成了半透明的光團，跟程默和陳星的差不多。陳星的光團飄過來，觸須狀的光芒掃過雲霧，突然停在一朵發紅的雲上：“你們看，雲裡有字！”
程默湊近一看，果然，紅雲上用類似血跡的東西寫著：“終極存在非神，乃所有疑問的回聲聚合體”。沒等他琢磨明白，旁邊的綠雲突然炸開，飛出一群機械蜂，每隻蜂的眼睛裡都映著他們三人被藤蔓纏繞的畫麵。
“又是這些破蜜蜂！”林驍的光團爆出火星，伸手去拍，卻穿過了蜂群。程默的黃金瞳現在更像個手電筒）照過去，發現蜂群飛向雲霧深處，那裡有一扇巨大的門，門板是由無數問號和藤蔓編織而成，門把手上掛著一枚眼熟的量子骰子。
“那是...我們一直找的終極之門？”陳星的觸須輕輕碰了下骰子，骰子突然旋轉起來，六個麵分彆閃過“存在”“虛無”“已知”“未知”“答案”“疑問”，最後停在“疑問”麵，同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門縫裡透出的不是光，而是一片純粹的黑暗，黑暗中隱約有東西在動。程默深吸一口氣雖然意識體不用呼吸），帶頭飄了進去。門後的景象讓他愣住了——黑暗中懸浮著一顆巨大的心臟，心臟表麵纏繞著孤兒院的藤蔓，每一次跳動都發出“咚、咚”的聲響，而在心臟上方，漂浮著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普通的白襯衫牛仔褲，看起來像個大學生，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到程默三人，他揮了揮手：“你們來了。”
“你是誰？”林驍警惕地問，光團周圍冒出小火苗。
“我？”那人指了指自己，“可以叫我‘回聲’。其實，我是你們心裡的疑問長成的。”他走到心臟旁邊，輕輕撫摸藤蔓：“很久很久以前，宇宙剛誕生的時候，隻有一片混沌，然後第一個疑問出現了——‘我是誰？’，這個疑問像種子一樣發芽，長成了現在的一切，包括你們，包括那些拿剪刀的人。”
陳星的觸須探向回聲，突然觸電般縮回：“你的意識...跟藤蔓一模一樣！還有星鑄者始祖的火種？”
回聲笑了笑：“沒錯。星鑄者們發現了我的存在，想保護疑問不被‘答案’消滅，就用火種給我編織了保護殼，也就是你們看到的藤蔓。但後來，有人害怕疑問的力量，覺得疑問會帶來混亂，就分裂出了另一個意識——就是你們說的‘更古老存在’，他想用剪刀剪掉所有疑問，讓世界隻剩下答案。”
程默想起金屬碎片上的問號，想起孤兒院的藤蔓，突然明白了：“所以，我們一直對抗的，其實是‘回聲’的另一半？那個想消滅疑問的意識？”
“對。”回聲點點頭，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藤蔓上滲出黑色的汁液，“他來了。他想毀掉這顆‘疑問之心’，讓宇宙變成隻有答案的死水。”
話音剛落，黑暗中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音，無數把剪刀憑空出現，組成一個巨大的剪刀陣，朝著心臟剪下來。回聲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他看向程默三人：“我的時間不多了。那顆量子骰子，其實是打開‘選擇’的鑰匙。你們還記得小時候問過的問題嗎？‘為什麼天是藍的？’‘為什麼人要長大？’這些問題就是鑰匙的齒紋。”
林驍突然喊道：“我想起來了！我小時候在星鑄者遺跡刻過一個問題：‘為什麼強大的要欺負弱小的？’”陳星也跟著說：“我拆玩偶時想過：‘為什麼不能自己決定怎麼活？’”程默握緊拳頭雖然是光團）：“我一直想問：‘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
三人的話音剛落，量子骰子突然爆發出強光，骰子上的問號變成了他們三人的童年剪影。藤蔓猛地生長，纏繞住剪刀陣，汁液滴在剪刀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回聲的身影越來越淡，他最後笑了笑：“記住，疑問不是麻煩，是光。”
說完，回聲的身體化作無數光點，融入了心臟。心臟發出一聲巨響，藤蔓炸開，露出裡麵一枚發光的蛋，蛋上刻著他們三人的名字。就在這時，剪刀陣突破了藤蔓，眼看就要砸到蛋上——
程默猛地伸手去護，卻穿過了蛋。他眼睜睜看著剪刀落下，突然發現蛋上的名字在發光，光芒組成了一行字：
“當疑問之心破碎，你們會選擇成為答案的奴隸，還是...裂縫裡的新光？”
而在蛋的裂縫裡，隱隱約約能看到三個小小的人影，正握著問號形狀的光刃，準備劈開黑暗。遠處，一個穿著白袍的身影慢慢走近，他手中的剪刀閃著寒光，臉上沒有表情，隻有眉心一枚正在旋轉的黑色骰子，骰子上的點數，赫然是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