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孤兒院的草地上。旁邊陳星和林驍也剛醒過來，三人身上還穿著小時候的舊衣服。那棵熟悉的老藤蔓就在不遠處，隻是今天的葉子有點奇怪，每片葉尖都閃著微弱的藍光，像被誰撒了把熒光粉。
“不是在跟那個齒輪核心打架嗎？怎麼回來了？”林驍揉著腦袋，手上的青藍色光團忽明忽暗，“我的火怎麼快滅了？”
陳星沒說話，隻是指著藤蔓根部。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黑洞洞的洞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挖出來的，洞口周圍的泥土還是新鮮的，沾著幾滴暗紅色的汁液，看著有點像血，又有點像藤蔓平時滲出的液體。程默心裡咯噔一下，想起小時候有次下雨，他偷偷挖藤蔓根，結果手被汁液燙出了個問號形狀的疤。
“洞口裡有聲音。”陳星的銀白光觸須現在看著像幾根發光的細線）探過去，“像是...齒輪在轉。”
三人湊到洞口邊，果然聽到裡麵傳來“哢嚓哢嚓”的響聲，還有隱約的說話聲，聽不清在說什麼，但能感覺到很冰冷，像冬天的風。程默撿起旁邊一塊眼熟的金屬片就是他小時候藏的那塊），金屬片剛入手就發燙，上麵的問號紋路亮了起來，指向洞口深處。
“這洞...好像在等我們。”程默深吸一口氣，第一個爬了進去。
洞裡比想象中寬敞，像是條人工挖的隧道，牆壁上刻著歪歪扭扭的線條，仔細看像是問號和齒輪的圖案混在一起。林驍掏出火機不知怎麼還在），火光一照，發現地上有新鮮的腳印，不是人的，像是某種帶齒輪的機械腳踩出來的。
“這是星鑄者搞的鬼？”林驍踢了踢地上的齒輪碎片，“跟他們遺跡裡的機關一個味兒。”
陳星搖搖頭，觸須在牆上蹭了蹭，指尖沾了點暗紅色的東西：“不對，這是藤蔓的汁液，隻是摻了金屬粉末。你們看這些線條，不是刻上去的，是藤蔓自己長出來的，跟我們小時候在牆上畫的問號一模一樣。”
往前走了幾十米，隧道突然變寬，成了一個圓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個巨大的齒輪，跟之前遇到的那個齒輪核心有點像，但上麵刻滿了問號，每個問號裡都嵌著一小塊發光的碎片——程默的金屬片、陳星拆玩具剩下的彈簧、林驍的打火石碎片，都在裡麵。
“碎片是我們的！”林驍想伸手去拿，手剛碰到齒輪就被彈開，一股電流順著胳膊竄上來，疼得他直咧嘴。
就在這時，齒輪突然自己轉了起來，“哢嚓哢嚓”的聲音越來越響，牆上的問號線條也跟著亮了起來，組成了一幅動態的畫：小時候的程默在藤蔓上刻問號，藤蔓滲出汁液滴在金屬片上；小時候的陳星拆玩偶，彈簧掉在地上，被藤蔓根須卷走；小時候的林驍在星鑄者遺跡點火，火星濺到石頭上，被藤蔓的影子蓋住。
“原來藤蔓一直在收集我們的東西？”陳星驚訝地說，“它到底想乾什麼？”
話音未落，齒輪中心突然打開，掉出一個金屬盒子。程默撿起盒子，發現上麵刻著個熟悉的圖案——三個人手拉手，周圍纏著藤蔓，下麵還有行小字：“當齒輪轉動，答案在門後。”
“門？什麼門？”林驍四周看了看，石室裡除了進來的隧道，沒有彆的門。
程默突然想起什麼，把金屬片按在盒子上，盒子“啪”地打開了，裡麵沒有彆的，隻有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用紅色汁液寫著：“真正的門，在你心裡。”
“心裡？這算什麼答案？”林驍有點不耐煩。
陳星卻若有所思，她的觸須輕輕點在程默和林驍的眉心：“我們體內的逆熵胚胎，還有之前的量子骰子，是不是都跟心裡的疑問有關？也許...門是意識裡的。”
程默閉上眼睛，試著回想小時候刻問號的感覺，心裡那個“為什麼”的念頭剛冒出來，就感覺眉心發燙，眼前出現了一扇門，門是藤蔓編的，上麵掛滿了發光的問號。他伸手去推，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麵不是彆的，正是他們剛才待的石室，隻是石室中央的齒輪不見了，換成了一個巨大的眼睛，眼睛裡全是旋轉的齒輪，而在眼睛深處，有個模糊的人影，穿著白袍，手裡拿著一把巨大的剪刀，剪刀上刻著——203。
“又是他！”林驍握緊拳頭，“這次非要問個清楚！”
可還沒等他們走近，人影突然抬起頭，露出的不是臉，而是一麵鏡子，鏡子裡映出的不是他們的樣子，而是三個拿著問號鑰匙的嬰兒，嬰兒周圍纏著發光的藤蔓，藤蔓的儘頭連接著齒輪眼睛的瞳孔。人影舉起剪刀，對著鏡子裡的嬰兒剪了下去，鏡子“哢嚓”一聲碎了，碎片掉在地上，每塊碎片上都寫著一行字：
“當齒輪眼睛睜開，真正的問題不是‘為什麼’，而是‘你是誰’——你們，準備好麵對鏡子裡的自己了嗎？”
碎片剛落地就變成了齒輪，滾進石室地麵的縫隙裡，發出“哢噠”一聲。緊接著，整個石室開始震動，牆上的問號線條變成了齒輪紋路，剛才進來的隧道被堵住了，而在齒輪眼睛的位置，慢慢浮現出一扇新的門，門上沒有把手，隻有一個嬰兒手掌形狀的凹槽，凹槽裡隱隱約約能看到三個嬰兒的手印，跟程默他們小時候的手印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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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驍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凹槽：“不會吧，要按手印？”
陳星深吸一口氣：“感覺不按不行。你們還記得紙條上寫的嗎？‘答案在門後’，也許門後的答案，就是我們自己。”
程默沒說話，第一個把手按了上去。他的手剛碰到凹槽，陳星和林驍的手就被一股力量吸了過去，三隻手同時按在凹槽裡。瞬間，整個石室爆發出強光，齒輪眼睛猛地睜開，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像心臟跳動。強光中，程默好像看到鏡子裡的嬰兒笑了一下，然後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等光芒散去，石室裡空空如也，隻剩下他們三人。剛才的齒輪、眼睛、門都不見了，隻有地麵上多了一個新的洞口，洞口裡黑黢黢的，傳來更響的齒輪聲，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裡麵低語：“進來吧，等你們很久了...”
程默握緊金屬片，陳星纏緊銀網，林驍重新點燃火種，三人對視一眼，慢慢走進了新的洞口。洞口後麵不是隧道，而是一個巨大的齒輪迷宮，每個齒輪上都刻著他們三人的童年記憶，而在迷宮的最深處，有一個身影背對著他們，正在轉動一個巨大的輪盤，輪盤上刻著從1到203的數字，其中203的位置閃著紅光，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那是誰？”林驍低聲問。
程默沒回答，隻是盯著那個身影。他發現身影的鬥篷下露出一截藤蔓，藤蔓上掛著一枚眼熟的量子骰子，骰子上的點數不是數字，而是三個問號，分彆是紅色、銀色和青藍色，跟他們三人的光團一個顏色。
就在這時，身影突然轉過身，手裡拿著一個齒輪，齒輪上刻著——203。他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片發光的問號，聲音從問號裡傳出來，平靜卻帶著一絲詭異：“歡迎回家，提問者。”
程默心裡一震，剛想開口問什麼，身影突然把齒輪扔了過來。齒輪在空中旋轉著，發出“哢嚓”的響聲，齒輪的齒紋裡滲出暗紅色的汁液，在地上寫出一行字：
“齒輪迷宮的儘頭，不是答案，而是下一個問題——你們，準備好問出‘最後一個為什麼’了嗎？”
而在齒輪的中心，程默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倒影裡的他沒有光團，沒有黃金瞳，隻是一個普通的孤兒院小孩，手裡拿著一塊刻著問號的金屬片，站在藤蔓下，茫然地看著前方的迷宮，迷宮深處，無數雙眼睛正在黑暗中閃爍，每雙眼睛裡都映著一個旋轉的齒輪，齒輪上刻著——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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