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道遁光掠過歸墟海時,黑浪裡浮出鱗片狀的波紋。
薑塵抹掉嘴角血漬,時空靈眸在識海裡燙得像是要燒穿天靈蓋——三日前北鬥第七星爆開的血色,此刻正在東北方三座鎮魔塔上空重演。
"瘴氣濃度超標了。"天符宗長老掐碎第五塊測靈盤,龜甲紋路裡滲出的墨綠色汁液腐蝕了他的袖口。
隊伍末尾突然傳來驚呼,兩個練氣期弟子被地縫裡鑽出的鬼麵藤纏住腳踝,薑塵劍光未至,沈逸的引力球已經將那株妖植連根拔起。
瑤姬的鮫綃披帛掃過受傷弟子小腿,腐爛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她抬頭望向前方那道染血的青衫,琵琶骨位置的劍紋比三天前黯淡了三分。
"還有三十裡。"薑塵突然刹住劍光。
時空靈眸強行穿透迷霧的刹那,七竅同時湧出血線,被他用袖口胡亂抹去。
七十二派修士組成的隊伍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清了地平線上那團蠕動的黑影——像是有人把鎮魔塔塞進了畸變的胃袋,黑紅霧氣正順著塔身裂縫噴湧。
沈逸的星盤突然懸浮成北鬥狀,第七枚玉玨"哢"地裂成兩半。
薑塵按住本命劍躁動的劍柄,時空靈眸終於捕捉到關鍵畫麵:禁製表層流轉的暗金色符文,分明是三百年前仙魔大戰時失傳的"九轉封魔印"。
"我來試陣。"薑塵咬破舌尖噴在劍鋒,霜白劍氣撞上禁製的瞬間,七十二座鎮魔塔虛影突然在霧中顯現。
沈逸的警告卡在喉嚨裡,就看到摯友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回來,劍氣反噬在左肩撕開深可見骨的傷口。
瑤姬的披帛卷住薑塵腰身時,他腕間的替命玉鐲已經碎成齏粉。
沈逸抬手接住彈飛回來的半截劍氣,引力訣分解出的能量結構讓他瞳孔驟縮:"徑直在模仿鎮魔塔的靈力回路。"
各派掌門爭論聲裡,沈逸突然抖開乾坤袋。
七千八百枚隕鐵陣旗暴雨般落向禁製邊緣,每支旗杆都嵌著正在旋轉的微型引力球。"需要三十人按乾元方位注入靈力。"他指尖劃過星圖,被點中的修士本命法器同時發出共鳴,"這不是防禦陣,是鏡像。"
當第三波靈力注入陣眼,禁製表麵終於浮現血管般的脈絡。
薑塵撐著劍柄起身,時空靈眸清晰看到沈逸在重構禁製能量——那些黑紅霧氣被引力球扭曲成環狀,反而開始蠶食禁製本體。
昆侖派長老的羅盤突然逆時針瘋轉,眾人眼睜睜看著三座鎮魔塔的投影在霧中坍縮成光點。
"就是現在!"沈逸的七星道袍無風自動,七枚星盤在空中拚成鑰匙形狀。
薑塵的本命劍化作流光刺入陣眼,劍氣與引力場碰撞產生的衝擊波掀飛了十裡內的毒瘴。
禁製發出琉璃破碎的脆響,露出內部翻湧的血池,池底沉著半塊刻有魔紋的青銅陣盤。
瑤姬的耳墜突然燙得驚人,這是同心蠱感應到致命危機的征兆。
她轉頭看向正在調息的薑塵,發現對方染血的袖口正在凝結冰晶——這是過度使用時空靈眸的征兆,三年前他窺探天機昏迷三日時,睫毛上也結過同樣的霜花。
夜霧漫過破碎的禁製時,薑塵靠著殘塔坐下。
本命劍插在身前三尺處自動護主,劍身映出他蒼白如紙的臉。
東北方傳來沈逸布置警戒陣法的波動,各派修士圍著篝火修補法器的聲音忽近忽遠,唯有左肩傷口還在滲血,將青衫染出暗紫色痕跡。
他摸向腰間酒葫蘆的動作突然僵住,鮫綃特有的涼意覆上滲血的繃帶。
瑤姬的銀飾在夜色裡叮咚作響,混著止血藥清苦味的呼吸近在耳畔,薑塵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默許了那縷垂落在他頸側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