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東京汴梁燈火輝煌。
皇宮大內宣德門外的禦街上,一座由花燈紮製而成的燈山高高聳立。燈山上各色奇珍異獸,神話人物栩栩如生。山下橫向並排而立三道大彩門,門上彩緞飛舞,中間立有大木牌,禦筆親書瘦金體“與民同樂”。
彩山兩側則是錦繡絹緞紮起來的巨大菩薩像。左邊是騎著獅子的文殊菩薩,右邊則是騎著白象的普賢菩薩。高大的獅子和白象口中各噴出一道水柱,竟是兩座人造的噴泉。
原本寬達二百餘步的禦街也被洶湧人頭填滿。
抬頭仰視者,有的為了一睹天顏,有的為了鑒賞那神奇的花燈。
正身平視者,有的駐足觀看路邊精彩絕倫的表演,有的則是趁機搭訕難得出門的閨中嬌娘。
而低頭鬼祟者,有的是期望撿到彆人不小心掉落的銅板,有的則是伺機順走前述者荷包裡的碎銀。
昏迷中的趙妍兒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意識逐漸開始回歸軀體,但她並未著急睜開眼睛,而是努力維持著自己沉睡的表情,努力恢複自身其他感官,去感知周圍的環境。
側耳傾聽,周圍還算安靜,沒有風聲,有絲竹聲和歡笑聲隱約傳來。趙妍兒判斷自己是在房間裡。
肌膚上的觸感讓她知道自己還穿著衣服,身上也沒有什麼異樣,但應該是躺在了軟床上。
鼻尖刺鼻的氣味散去,趙妍兒聞到了淡淡的熏香味,像是在某位女子的閨閣,也可能是本身兼具風月功能的客棧。
趙妍兒慢慢感覺自己徹底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權,但她依然穩健的保持著睡姿。
《趙氏綠茶觀察手冊》第十七條記載:情況不明時,先要將自己偽裝成人畜無害的小白花。
事實證明,趙妍兒以科學的精神研究綠茶的態度值得肯定。
儘管閉著眼睛,有用得信息還是很快被獲取。
“怎麼沒醒?這解藥沒用?”綠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不應該啊?”一個少年的聲音在更遠的地方回應了綠桃,“你不會私自加大藥量了吧?”
“怎麼可能?”綠桃反問了一句,隨後又岔開話題道,“不過也不打緊,一會兒那高衙內到了,咱們這小公主不省人事更好行事。”
少年也道:“確實如此。那花花太歲高衙內也算是惡名在外。若這小公主醒著,受了什麼驚嚇反倒弄巧成拙。”
“這事兒靠譜嗎?”綠桃又問,“你家主人能及時趕到英雄救美嗎?”
“這個你放心,我家主人就在隔壁飲宴,隻要高衙內一進這房間,我就去通風報信,我家主人絕對立刻趕來。”
“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綠桃還是有些疑慮。
“你放心,計劃天衣無縫。那高衙內雖是色中惡鬼,但他也就欺負欺負林衝那種沒背景的教頭。而且這裡可是樊樓,我家主人絕對有辦法製住他。”少年道,“你到時候躲在櫃子裡,雖然看不見外麵情形,但也能聽到聲響。一旦高衙內要行不軌之事,你就衝出來,也能阻止他一時半刻,莫要真讓高衙內辱了帝姬清白。”
少年又囑咐了幾件事,就出門去盯著可能隨時到來的高衙內。房間內再度陷入了沉默。但隻言片語之間,趙妍兒已經大概搞清了自己的處境。
這高衙內就是當朝太尉高球的螟蛉義子,仗著自己義父手中的權力在東京城中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更是極度好色,普通百姓家中若是有好看的女子必被他抓回府上玩弄。
不過,今天這高衙內怕是要被人當槍使了。
聽綠桃與那少年的對話,這少年的主人應該是這事兒背後的主使,他先指使綠桃將自己騙出宮,然後又用計將高衙內誆騙至此。高衙內這等下半身領導上半身的蠢貨必定會行不軌之事。到時候那主使神兵天降,來一出英雄救美的惡俗把戲。
隻是不知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博得帝姬的青睞嗎?
趙妍兒覺得未必如此。論長相,趙妍兒雖然算得上漂亮,但是發育的卻並不著急,再加上她今年才虛歲十四,往好聽裡說她現在還是個蘿莉身子。往不好聽裡說,完全就是個沒長開的小姑娘。隻要不是有特殊癖好的變態,應該不會饞她的身子。而駙馬都尉在大宋實在算不得什麼好職業。趙妍兒又是不受寵的帝姬。即便是成了她的駙馬也未必會得到皇帝老丈人的重用。
趙妍兒實在是想不到這幕後黑手的目的,便乾脆專注眼前的困境。
雖然看樣子綠桃等人打算保全自己的清白,但趙妍兒深刻的知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
趙妍兒堂堂大宋帝姬,一旦和那惡名在外的高衙內獨處一室,市井坊間稍一傳言,隻怕香豔的故事就能壓倒事實的真相,迅速傳播開來。到時候即便是人證物證俱在,趙妍兒渾身是嘴,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布局者要不然沒想到這一層,要不然就是希望趙妍兒名聲儘毀,落得個非他不嫁的地步。總之,這家夥非蠢即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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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妍兒可不願意拿自己的名聲冒險,於是趙妍兒儘量保持安靜,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機會隻有一次。那就是綠桃躲進櫃子後到高衙內進屋的這段時間。
這段時間,屋內無人看管趙妍兒,趙妍兒隻要不發出太大的動靜,自然可以瞞過櫃子裡綠桃的耳朵。
時機很快到來,櫃門開關的聲音傳來,趙妍兒緩緩睜開了雙眼,確認屋內已無他人,趙妍兒悄悄起身。她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聲響,像隻小貓一樣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
這裡的布置確實像是少女的閨房,但趙妍兒聽說過樊樓的名號。這可是東京城中最大的休閒娛樂中心,大名鼎鼎的名妓李師師正是樊樓花魁。
不要說在這裡和高衙內共處一室,單是讓人知道了堂堂國朝帝姬進了這樊樓,趙妍兒便難以擺脫汙名。
掀開床榻前的幔帳,趙妍兒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屋內漆畫的櫃子,那櫃子十分高大,裝下兩個人都綽綽有餘。櫃子前有一書桌,書桌上自有琴棋等風雅物件。書桌則正對著一扇窗戶。
趙妍兒打定主意,門外有那合謀少年監視,自然是走不得。現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從窗戶翻過去。
悄聲走到窗前,再輕手輕腳的打開窗戶,趙妍兒的心卻沉到了穀底。
這樊樓就在大內東側的景明坊,乃是東京汴梁最高的酒樓,趙妍兒打開窗戶後甚至能越過宮牆,看到大內裡提燈行走的太監和宮女。
也就是說這個房間足夠高,高到趙妍兒翻窗而出的話非死即傷。
生路斷絕,趙妍兒輕聲關上窗戶,打算另找出路,卻聽門外響起一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惡心聲音。
“哈哈哈,沒想到那小娘子竟然有這等情趣,約本衙內在樊樓相見。話說本衙內可是很少來這樊樓的,今日也正好見識見識。你這廝快些帶路,莫讓小娘子等急了。”
人未至聲先到,高衙內才上了這層的樓梯,聲音已經傳遍了整層的房間,與這肅靜高雅的環境格格不入。
趙妍兒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多想,她慌亂的尋找藏身之處,目光最終鎖定在綠桃藏身的衣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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