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隻是悄悄觀察轉運使大人的表情,就知道佘彥質訴表上真的沒說李同德案的事情。
再回憶剛才種種,好像真的是梁正一直在上躥下跳說李同德案。
眾人立刻又意識到事態再度反轉。梁正、程萬裡乃至轉運使田大人,都被咱們這位通判大人給耍了。
今日轉運使大人親臨,就是想定下佘彥質誣告上官的罪名。可是人家佘彥質完全置身於李同德案事外。又何談誣告?
而佘彥質舉告的其他案件,且不說很可能查有實證,即便是查無實證,也可以說是風聞奏事。這和蓄意找人誣告陷害絕對不是一回事。也根本不會受到責罰。
事已至此,梁正開始慌了。若不能坐實佘彥質誣告上官的罪責,那他就成了誣告上官的主謀。而且裡外都是。
若是他指使李同德造假誣陷程知府,自然是誣陷上官。若是他指使李同德造假誣陷程知府,又借機嫁禍佘通判,還是誣陷上官。
於是梁正決定再搶救一下自己,質問佘彥質道:“佘大人,既然不是你以李同德案舉告,為何剛才又阻止程大人接觸物證,又推了他一把?”
佘彥質笑道:“我既然懷疑程萬裡是惡人,自然要防範他走投無路毀壞證據。我也是好心幫梁知縣你啊。”
梁正頓時啞口無言。
佘彥質卻繼續說道:“隻可惜我受小人蒙蔽,梁兄啊,我知道你素來驕傲,有上進之心。卻怎麼做出如此糊塗事來。你可要知道,誣告上官乃是重罪,就算你是轉運使大人同鄉,轉運使大人又如何敢姑息於你。”
梁正被佘彥質追問,急得嘴唇發抖,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卻想不出辦法,心裡隻剩了一句話“這都是我的詞兒啊”。
佘彥質卻不依不饒,繼續問道:“梁兄,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認。你既然敢舉告程大人,現今卻不敢認了嗎?”
接二連三用梁正自己的話進行追問,梁正終於撐不下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自有親隨上前搶救。一陣忙碌,在場眾人也都知道,今日這場鬨劇要收場了。
東平府給這位新任通判設下如此大的一個局,主審官員、自家盟友,甚至自己證人都被對方收買的情況下。這位通判大人硬生生的扭轉乾坤了。
梁正涉嫌誣告上官進退兩難。程知府被公開檢舉,也是備受打擊。轉運使大人剛剛一副剛正不阿要主持公道的樣子,也無法對佘彥質的檢舉視而不見。
看來這東平府官場的風向要變了。
不得不說,梁正的陡然暈倒是步好棋。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也不論他是真暈還是假暈。
反正轉運使大人借著這個引頭強行中斷了宴會和審判大會。
佘彥質也未緊逼此事,如今木已成舟,若是現在逼迫過緊,田大人反而不要臉麵,直接含糊了此事也未可知。
今晚梁正雖然暈倒暫且揭過此事,但程萬裡退路卻隻有向後台求助擺平一條。而自己這邊,自然也有後手。
不得不說,單論心機,趙妍兒確實當世無雙。
佘彥質打馬回府,卻不知有一人也暗自看了場熱鬨。
雙槍將董平看著程知府焦頭爛額的樣子,心中頗有些痛快。暗道:“好一場狗咬狗,你程萬裡以為縱容女兒與佘彥質苟且,便能麻痹與他,沒想到賠了女兒又折兵吧?”
但轉頭一想,那佘彥質卻是可惡,得了美色又鬥倒了程萬裡,也算是權色雙手。
隻可憐自己英勇雙槍將、風流萬戶侯。如此勇貌雙全的美男子,一片真心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