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妍兒已然讓步，眾人便由著趙妍兒將武鬆叫到一邊說話。
隻是吳用忍不住撇嘴道：“咱們這位宋中官怎麼如此扭捏？”
沒遮攔穆弘附和道：“閹人嘛，大概就是如此。”
小遮攔穆春則順著親哥的意思說道：“我卻覺得跟閹不閹人沒勞什子關係，這種人就是天生的娘們兒唧唧。”
一些人取笑趙妍兒，盧俊義則板著臉咳嗽兩聲，眾人便止住了話頭。
這邊趙妍兒將武鬆叫到一邊，模樣扭捏，武鬆便主動開口問道：“師弟有什麼事情，卻不能當眾開口。”
武鬆也覺得自己師弟有些磨嘰，語氣便有些冷漠，趙妍兒聽武鬆這般語氣，扭捏之意便減少了許多。說道：“我是帶著孩子們去了趟陽穀縣。”
“陽穀縣？”對於武鬆而言，陽穀縣這個地方熟悉又陌生，那裡是他成為打虎英雄的地方，也是他與良善世界訣彆的地方。
“我去那裡找縣令討了筆債。”趙妍兒又說。
對於陽穀縣令，武鬆的感情如同對陽穀縣一樣複雜。
陽穀縣令信任提拔過武鬆，但當武鬆證據齊全請求縣令大人為他做主報殺兄之仇的時候，陽穀縣令卻偏袒了西門慶。
恩怨情仇實在是最難講清的事情，趙妍兒見到武鬆的猶豫，便又說道：“我是替師兄討債的。”
武鬆一怔，連忙說道：“陽穀縣令雖然不是好官，但也絕不是惡賊。師弟你……”
“我從他那裡，將我送給師兄的寶刀要了回來。”
趙妍兒的話讓武鬆一怔，回憶起了之前與趙妍兒東京一彆的情景。當時趙妍兒從開封府弄來寶刀，送給了還是陽穀縣都頭的武鬆。
那樣的寶刀，對於一縣的都頭來說，實在是太過珍貴的寶物。然而在他當街殺人後，這寶刀便被陽穀縣扣押。
武鬆顛沛流離一番，再到梁山，雖然有能力向陽穀縣討要，但是那寶刀卻仿佛被武鬆忘記。
實則武鬆自己也記不得那寶刀，或者說，對於陽穀縣都頭很重要的寶刀，行者武鬆卻不願麵對。
趙妍兒又道：“我還帶孩子們去給大哥掃了墓。”
大哥自然就是武大郎，趙妍兒的話將武鬆從遐思中拉回，隨即一股難以言說的感情席卷武鬆心頭。
陽穀縣種種往事夾雜著與師弟相處的許多瞬間在武鬆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現。
最終這些畫麵和那股難以言說的情感化成了全部的愧疚爆發了出來。
想到一天前，自己心裡對師弟的厭惡，想到信誓旦旦要殺死師弟的自己，想到一刻鐘前還在幫助宋江來說服師弟的自己，想到片刻前還有些厭煩師弟扭捏的自己。
武鬆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人。
那樣對自己一心一意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誰？
自己大哥的身影不停的在眼前閃現，仿佛亡魂回到現世。
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兩個人對自己這般真心，一個是曾經，一個就在眼前。
在這一刻早已超脫世間的魔神，仿佛又被天地間無形的鎖鏈攀附，逐漸收緊。
那鎖鏈的一頭正握在趙妍兒手中，而這魔神未做絲毫掙紮，甚至甘之如飴。
武鬆沒有再與趙妍兒說話，而是走回了還在等消息的宋江等人身邊，宋江趕緊上前問道：“宋鐵兄弟可說了什麼？”
武鬆卻並不理宋江，而是繞過宋江，走到穆弘、穆春兄弟二人麵前，一手按住一個人的腦袋，說道：“你們剛剛可是說我師弟壞話了？”
穆弘、穆春都是宋江親信，平日裡雖然給武鬆幾分薄麵，卻並不真怕他。穆弘更是有些武藝，見武鬆竟敢按他的頭，不由惱火，伸手就想掙脫，與武鬆動手。
武鬆的手卻像鐵鉗一般，任憑穆弘怎麼掙紮卻巋然不動，然後兩手一揮，親兄弟二人的腦袋撞在一起，“咚”的一聲，兩人便暈死過去。
宋江忍不住驚呼一聲：“兄弟，你這是要做什麼？”
武鬆不卑不亢的說道：“好叫哥哥知曉，自今往後，誰再敢對我宋鐵師弟不利，我決不輕饒。”
宋江忍不住埋怨：“咱們梁山弟兄，你如何下得去手？”
武鬆撇撇嘴，說道：“這二人不過是仗著家裡有些錢財，稱霸鄉野的潑皮，也敢在此耀武揚威，嚼我師弟這般大內人物的舌根。今日看在公明哥哥麵上，我隻是略微教訓。改日再犯，他們兩個的頭撞的稀碎又何妨？”
武鬆的轉變讓宋江意外，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宋鐵到底說了什麼，讓兄弟變得如此陌生？”
武鬆道：“哥哥莫要多問，隻不過是我們師兄弟之間的私事。哥哥不問，武鬆便還是哥哥兄弟。”
話已至此，宋江便不再開口，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反倒是趙妍兒過來主動說：“些許誤會，還望公明哥哥不要追究。哥哥是梁山之主，想必心胸也能包容我等年輕人的不懂事。”
趙妍兒這話算是給了宋江台階。宋江順坡下驢遣散了眾人。
李子方終究還是客人，梁山上出現了這般分歧，他縱然看熱鬨過癮，但也實在是超出了他對局勢的把控，隻能悻悻的回到柴進院落，立刻將王彥叫到身邊，說了忠義堂所見所聞。
王彥也是李子方心腹智囊，聽李子方一說，立刻道：“雖然不知道福柔帝姬做了什麼，但這番表象，隻怕從此以後，武鬆便是福柔帝姬鐵杆。”
李子方搓著下巴認真思考一番，說道：“福柔帝姬莫不是用了美人計？”
王彥仿佛是李子方肚子裡的蛔蟲，一眼就看破李子方心中的勾當，問道：“李兄可是覺得那福柔帝姬不錯？”
李子方笑道：“知我者王兄也。今日見了帝姬，雖然做了喬裝，但那眉眼確實好看。還有那鼻子，俊俏靈動，真是集世間造化於一身啊。”
王彥笑笑，心中難免想起剛剛見到趙妍兒時的樣子。所謂相由心生，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那青澀的小姑娘竟然出落的如此驚豔。
心中縱有美好，王彥還是以大局為重，說道：“我倒有個主意，讓李兄上手那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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