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判斷是腦外傷引起的逆行性遺忘,也就是俗稱的失憶。”
淩嶼行默了十幾秒,問:“能恢複嗎?”
主治醫師歎了口氣:“多帶病人去熟悉的地方、見熟悉的人,可能會有助於記憶的恢複,但也隻是可能。”
說罷,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猶豫。
淩嶼行敏銳地捕捉到了這點猶豫,他直接道:“有話您直說就是。”
主治醫師輕聲說:“我們在給病人做血液檢查時,發現他的體內5羥色胺指標偏低,病人之前可能存在一定抑鬱情緒。”
淩嶼行轉頭,透過玻璃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司遙,正好和司遙偷摸著瞧過來的視線撞了個相對。
司遙被抓包了,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禮貌地衝淩嶼行笑了一下。
和從前不同的是,這個笑容溫和又疏離,眼裡也不再蔓溢著對淩嶼行的傾慕與愛戀。
淩嶼行收回目光,微微垂著眼,對主治醫師說:“您繼續說。”
主治醫師察覺到了這一瞬間淩嶼行身上傳達出來的頹廢自責氣息。
他輕歎一聲,繼續道:“也就是說,這次的外傷衝擊可能會觸發病人的神經保護機製,對於某些痛苦的回憶,他可能會忘得更加乾淨。”
淩嶼行安靜地看著門口的綠植,突然有點想抽煙。
“不過這也隻是我們的推測,未必準確,淩先生作為病人家屬,在日後的看護中要多加觀察。”
“我會的。”淩嶼行輕聲說。
淩嶼行走進來的時候,司遙靠著升起的床頭,手裡捧著一本書在看。
看封麵,是一本紀傳體史書。
淩嶼行略微回憶了一下,就弄清了它的來處——是上次沈旭雯過來時落下的。
他走到司遙身邊,想輕輕揉一把那頭烏黑柔軟的發,卻被司遙以一個驚嚇的態度躲開了。
淩嶼行的手僵在半空。
司遙尷尬地笑了一下,不自在道:“抱歉……我有點不太習慣彆人碰我。”
“彆人”。
淩嶼行麵無表情地把這兩個字仔細品了品,品出了點令人好笑的苦味。
他後退一步,和司遙保持著一個禮貌的社交距離。
“好。”
然後兩個人都不出聲,隻互相看著。
到底還是司遙先忍不住了,他問:“這位……”
才吐了兩個字,司遙就卡住了。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人。
哥哥?
他原先是這樣叫的,但這裡的人都對這個人很敬重,這人身份大概很不簡單,這樣叫是不是不太合適?
叔叔?
那更不好了,這個人還這麼年輕呢。
司遙陷入了困惑與糾結。
淩嶼行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提醒道:“和以前一樣,叫淩叔叔就好了。”
司遙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叫出口:“呃……淩先生。”
淩嶼行的眸色頓時深了幾分,有些不悅,但還是應了:“嗯。”
“淩先生,方便問一下我們是什麼關係嗎?”司遙問出口也覺得這話有點怪,又解釋,“我聽醫生說你是我的家屬,但我並不記得你……”